一番打探,确认无虞,卓敏岚正想回去,报知消息,忽闻身后,传来一阵陌生之声:“请问,来者何人?”
卓敏岚止步回眸,立身不动,与之保持安全距离。
“北兆相,卓敏岚。”
她上下打量一眼,嘴角,薄一分笑。
“想必,贵人就是月溪公主?”
宁云溪颔首。
“嗯,我是。”
卓敏岚傲骨嶙嶙,敷衍行一礼。
“恭请月溪公主福安。”
宁云溪虚扶。
“卓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我这儿,有一封书信,请卓大人赏读。”
卓敏岚不理会她言,借由离去。
“公主不是说,想见我和纪大人?”
“请稍等,我去请大师姐。”
宁云溪未允告退。
“我知道,你打探清楚客房情况,回去必做准备,不会空手而归。”
“我亦知,二位大人高谋,正面交锋,我远不能及,势必败下阵来。”
卓敏岚轻慢。
“你知道,还敢挑衅我们?”
宁云溪谦敬以礼。
“我无意与你们争斗。”
“请卓大人赏脸,看一眼书信,事关,令先师。”
闻听“先师”二字,卓敏岚眸掠一丝惊异。
“哦?”
“信讲何事,你先道来,我再思量,看或不看。”
宁云溪抚上银戒,取出娘亲遗书。
“此乃,家慈遗书。”
“信中言道,让我寻得同门,与你们相认。”
卓敏岚听懂其意,难以置信,目色,充溢惊愕。
“你……你说什么?”
宁云溪心里没底,弱弱一问。
“二师姐,可愿认我?”
卓敏岚傲色不在,严谨以对。
“书信,拿来我看。”
宁云溪将书信,放在身旁大石之上。
“为求师姐安心,信置于此,我退后。”
“二师姐,请。”
卓敏岚心绪激动,以致步伐踉踉跄跄,以最快速度,跑至大石边上,打开信封,低眸仔细阅信。
恩师一字一句,牵动无数旧忆,映现在她脑海,印刻在她心底。
双手,不住颤抖,她一汪热泪,骤然崩溃。
“小师妹……”
她奔赴而去,呵护备至,将师妹抱在怀中。
“我终于找到你……我找你找得好苦……到处找不到你……”
心有触动,宁云溪亦是泪如雨下。
“多谢师姐,愿意认我。”
“让师姐忧心,小妹之过。”
感受自己怀抱太紧,卓敏岚松手,生怕师妹难以呼吸。
她捧起师妹双手,和悦而含泪,注视师妹,依依眷恋,冉冉宠溺。
“傻妹妹,你在说什么呢?”
“莫不是,憨以为我们不愿意认你,所以迟迟不肯表明身份?”
宁云溪眸低,泪水无声滑落。
“确实,有这么想过。”
“我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
卓敏岚啜泪,感深无限。
“胡说八道。”
“师姐师兄,最疼爱之人,便是你。”
“以后,不许这样乱想。”
宁云溪乖巧应声。
“是,小妹知错。”
卓敏岚取出绢帕,为师妹拭泪。
“你莫替人遮掩。”
“事实何如,我听得出来。”
“是不是帝瑾王教你,如若跟我们相认,你必殒无疑?”
“今时,你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拿出娘亲遗书,以求脱身?”
宁云溪亦取出绢帕,双手恭敬,奉予师姐。
“师姐请勿曲解,阿兄不是这样的人。”
“娘亲信中,说得很明白,当年之事,皆是一场误会。”
“师姐没仔细阅看?”
她展开信纸,指着其中一处。
“你瞧,娘亲写在这里。”
卓敏岚接过绢帕,擦干眼泪,郑重而道。
“师父一族忠君,身负使命,不想以一己过失,毁家族声誉。她没得选择,无论发生何事,都要说,帝瑾王仁爱,帝瑾王无辜。”
“此是随便说说之语,你无需当真。”
“师父言辞,高深莫测,你不能光看表面。”
宁云溪诧异惶然。
“啊?不是……”
“阿兄真是好人,娘亲非是随口说说。”
“请二师姐信我。”
卓敏岚温柔回复。
“我当然信你。”
宁云溪解释事情原委。
“也要信阿兄,他……”
心明她意,卓敏岚截住她的话,自然而然,转移话头。
“师妹不忙解释,这事,往后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同门一众,尽皆牵肠系念,盼着找到你,我众团聚。”
“你快随我,去见师姐师兄们。”
“大师姐,离我们最近,我先带你,去见她。”
知她完全不想听,有关阿兄之言,宁云溪暂时搁置,转眸,对着客房方向。
“璃王殿下,还晕在客房里。”
卓敏岚蓦然惊觉。
“哦,对,我是来救璃王殿下的。”
她无奈,指斥不失宠爱。
“哎呀,你这孩子,何故给他下致命之物,谁教你此等阴狠手段?快喂解药,休得损伤王爷贵体。”
宁云溪羞愧认错。
“请师姐,恕我欺言。”
“其实,我没下致命之物,只是用药,令他昏睡。”
卓敏岚扬笑,赞美。
“我就知道,小师妹心地善良,做不出阴狠之事。”
宁云溪难为情。
“谢师姐夸赞。”
瞧出她宅心仁厚,致使有些优柔寡断,卓敏岚正色教导。
“我有一说一,你这做法,也不对。”
“身陷险地,对待敌势,怎能心慈手软?你不给他下致命之物,他便要害你。”
“你记住,关键时候,保自己性命最重要,听见没有?”
宁云溪恭谨。
“是。”
“谢师姐赐教。”
仿佛看见师妹,已经改正缺点,卓敏岚喜眉笑眼,满怀自豪。
“师妹明慧,一点即透。”
她不痛不痒,来了一句。
“既是昏睡药物,暂时不必管他,我们先去找大师姐。”
宁云溪于心不安,遂提议。
“他还躺在地上呢,我挪不动。”
“请师姐帮帮我,把他抬到床上。”
卓敏岚一阵拂手,优哉游哉。
“小事一桩。”
“你歇着,我一人足矣。”
“小女子家,身节珍贵,你不要碰他。”
她或逞能,宁云溪给一个台阶。
“他很重,师姐娇柔,恐怕挪不动。”
“小妹愿效绵薄之力,望乞不弃。”
卓敏岚言谈,洒脱随性。
“你属实多虑。”
“我没点力气,如何上战场?”
“放心吧,王爷受伤,我扛过他好多次,轻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