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穹不急褪去“媄夫人”衣裙,覆身而上,兴致盎然,寻探佳人喜趣之处。
唇落,还未触及雪颈,佳人不寒而栗,萋萋堕泪。
他醒神,停下动作。
记得,几年前,他打探到盛京北市、纮幸胡同中发生之事,得知溪儿患上病疾,但有男子贴近,便会毛骨悚然,泪如雨下,甚至气息奄奄,危及性命。
此女症状,如同溪儿,想是,也遭受过相似苦难。
出于怜爱溪儿,顾沅穹只觉下不去手,随即起身,离开床榻。
不料,起身之际,右手手腕被她握住,紧随其后,传来她的低声呜咽。
“大哥哥……”
“大哥哥,别走……”
旧时回忆,猛然席卷而来,顾沅穹满目惊异,看着眼前女子。
“溪……溪儿?”
“是你吗?”
宁云溪梦到兄长崩逝,痛哭流涕,哀伤无尽。
“大哥哥,别走……”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目色,一阵慌乱,顾沅穹急急坐回床沿,将她的小手,捧在掌心。
故友重逢,他不由得热泪盈眶,喜眉笑眼,却落两行清泪。
“好,大哥哥不走。”
“溪儿安心,大哥哥一直陪着你。”
宁云溪戚戚可怜。
“有人……欺负我……”
顾沅穹横眉怒目,侧耳倾听。
“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宁云溪摇摇头。
“祈请兄长……莫再害人……”
顾沅穹堆起笑容,柔声哄话。
“溪儿别怕,我不害人。”
“我待人,一向宽厚仁慈,隐恶扬善,以德报怨。”
“告诉我,谁欺负你,是宁苍墨,还是宓瑶?”
宁云溪没有回话。
顾沅穹推她一下,轻唤两声。
“溪儿?溪儿?”
宁云溪仍然不发一言。
顾沅穹再次唤来医女,用解药,令溪儿清醒。
他特意嘱咐,必须谨慎用药,不得损伤溪儿贵体。
药效温和,发挥没有那么快,他拂退医女,静静守在溪儿身边,细心,为她拭去额上虚汗。
不知等候多久,溪儿缓缓睁开双眼,他笑逐颜开,进入她的视线。
“你醒了?”
宁云溪吓一跳,惊恐万状,速即坐起身子,想要逃跑。
顾沅穹展臂,将她拦下。
宁云溪抚上银戒,取出三枚银针,尝试银针入穴,使他昏厥。
顾沅穹眼疾手快,挡住她的银针。
其余防身之物,无有例外,皆被顾沅穹巧妙化解,宁云溪束手无策,只能认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沅穹听得无奈。
“溪儿,你在说什么呢?”
“我如何忍心杀你?”
宁云溪略有怔神。
犹记前世,璃王屡屡设谋,意图取她性命,是因为她计杀高忆荷,也就是如今的六皇女殿下。
今世,她非但没有伤害六皇女,还与她化干戈为玉帛。
那么,今世璃王,应该无意伤她性命,但,也不至于这么友善吧?
见她不言不语,像是吓坏,顾沅穹细声安抚。
“溪儿,莫怕,我没有恶意。”
“你大约,不记得我。”
“我提示一下,你立马就能记起来。”
“盛京西郊,崇邑轩。”
“溪儿聪慧,一点即透,你猜猜,我是谁?”
听出他想假扮崇邑轩大哥哥,宁云溪在心里不屑一笑,表面故作震惊。
“你……你是……”
不等她说完,顾沅穹竖起大拇指,迫切接话。
“对,我是大哥哥,溪儿天下第一聪明,哈哈哈。”
“旧年至今,目盼心思,我们终得重聚。”
瞧他若有其事之状,尤其真诚,宁云溪懒与应对,没好气,点穿他的身份。
“璃王殿下,从何探知,西郊崇邑轩之事?”
顾沅穹错愕。
“啊?”
“你……你认识本王?”
宁云溪随口答复。
“王爷名声,如雷贯耳,我自然识得。”
顾沅穹摸不着头脑。
“本王极其收敛,不使画像流传于外,认识我之人极少,按理来说,你不识得我才对。”
“你何从知晓,我是璃王?”
宁云溪不给一分好脸色。
“这不重要。”
“请问王爷,绑我来此,有何贵干?”
她的态度,顾沅穹深为不解,于是询问。
“你何故设防?在本王面前,你不用设防,本王当真没有恶意。”
“莫非不信,本王是你的大哥哥?”
宁云溪肃容。
“恕我直言无礼,王爷请莫自作多情。”
“家兄,身在宁府,名唤宁苍墨,而非是你。”
顾沅穹说明。
“本王所说大哥哥,是指旧年,我们互认的兄妹关系,非指令长兄。”
宁云溪不耐烦。
“家兄,便是崇邑轩大哥哥,我已经跟他相认,请王爷勿使离间计。”
“如若无事,请允告退。”
顾沅穹瞠目,难以置信。
“什么?”
“你说,宁苍墨,是崇邑轩大哥哥?”
宁云溪应声。
“是。”
顾沅穹气急。
“岂有此理?”
“谁告诉你的?”
“何人胡说八道?”
听他胡搅蛮缠,宁云溪更加不耐烦。
“王爷听不见我说话吗?请允告退。”
顾沅穹表态。
“既来之,则安之。”
“本王不可能放你走。”
宁云溪愀然不快。
“可知绑走公主,该当何罪?”
“王爷此举何意,莫不是,朝局设计?”
立身,微觉疲累,顾沅穹伸手,抚她一起安坐。
“朝局,暂放一边,不忙述说。”
“你先回答我,怎就认下宁苍墨,是崇邑轩大哥哥?”
宁云溪不坐,甩开他的手。
“请恕冒犯,我不愿与你叙谈。”
“你我互为敌势,王爷不答朝局之事,我亦不愿多留。”
“请准告退。”
溪儿站着,顾沅穹也不坐。
他语态,始终和煦温暖。
“你等着,我有信物为证。”
他高声,吩咐外头侍者。
“来人,去本王居处,取同心锁来。”
宁云溪毫不留情,拆穿他的把戏。
“大哥哥言之,路遇歹徒,金锁被人抢走。”
“原来,歹徒就是你?”
顾沅穹一阵拍案。
“什么?”
他嘟嘟哝哝,自言自语抱怨起来。
“好个邹嵁,冒充本王,还要诬陷本王。”
“气煞我也……”
他气冲冲离座。
“本王这就进京,把他生吞活剥!”
走几步,他寻回一丝理智。
宅院尚未布防,他若离开,无人看着溪儿,她必然出逃。
大计,已在实施,她回去,很是危险。
见他作势要走、而后止步,宁云溪洞悉其意,暗暗嗤笑。
“殿下以为,做戏这般,便能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