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木婉清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眸怔怔地望着孙国强,她心里的念头竟和叶雨晴如出一辙……
如果不是孙哥口中那过命的兄弟,欠了他的钱赖着不还,怎么会没脸孙哥,躲得远远的?
想到这里,叶雨晴又是悄悄抬眼瞥了眼身旁的叶雨晴,见对方正屏息凝神,耳朵竖得老高,连手里收拾外卖盒的动作都慢了半拍,显然也在琢磨这事儿。
当然,还有另一种更让人心堵的可能……
那便是……
说不定那兄弟,把孙哥的女朋友都给抢走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木婉清就轻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未免想得太偏。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能让一个同生共死的兄弟躲着不见,总归是一桩让人心里不好受的事。
此时此刻,木婉清和叶雨晴她们眼底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毕竟再内敛的人,也藏着点八卦的心思,更别提本就性子直率的叶雨晴了。
孙国强却垂了头,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餐椅边缘,喉结动了动,像是有千斤重的话堵在嗓子眼。
他心里暗自苦笑……
总不能告诉这两位小姑娘,自己这条空荡荡的右胳膊,是当年那个跟自己喝同一碗酒、睡同一个寝室的兄弟,亲手一剑斩掉的吧?
这话要是说出来,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惊为天人了点。
眼见木婉清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担忧,叶雨晴更是急得差点把手里的餐盒捏变形,孙国强终是抬了头,目光闪烁了两下,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算是吧……”
“算是?”
叶雨晴率先忍不住,把餐盒往桌上一放,声音都拔高了些:“什么叫算是?孙哥,他是不是把你钱骗光了?还是干了什么不地道的事儿?”
木婉清也轻轻蹙起眉,能让孙国强用“算是吧”这种模糊的话来回答,想必是比欠钱更复杂的纠葛。
孙国强没接话,只是低下头,肩膀微微垮了些,方才饭桌上爽朗的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化不开的黯然。
叶雨晴见他这模样,心里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只见她攥紧拳头,粉拳在半空挥舞了两下,活像只护崽的母老虎,语气也带了几分狠劲:“孙哥!你别跟他客气!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我在巡捕队上班,找个人还不容易?”
“他要是敢不还你钱,或者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老娘我找过去,看我不一枪崩了他!”
这话一出口,木婉清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才是她熟悉的叶雨晴,不管遇到啥事儿,都先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暴脾气一点没改。
可笑着笑着,她心里又泛起一阵暖意。
雨晴能这么为孙哥打抱不平,说明她是真把这位新邻居当成了朋友,也说明她终于从之前的阴霾里走出来,找回了几分从前的鲜活。
孙国强被叶雨晴这股子冲劲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头,黝黑的脸上满是诧异。
可转念一想,叶小姐毕竟在巡捕队工作,真要帮忙找人,可比自己这送外卖的、来的容易多了。
刹那间,孙国强眼眸里瞬间闪过一丝异彩,像是在黑暗里看到了点光……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想过找凡子,可龙国这么大,凡子要是真想躲,他一个单臂的外卖员,上哪儿去找?
要是叶小姐帮忙,也许真的能找到凡子,再次见到这位曾经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可是……
只见孙国强虎躯一颤后,眼中的光只亮了一秒,就又暗了下去。
孙国强轻轻摇了摇头,心里跟明镜似的……
如果凡子想见他,以凡子的本事,别说东洲,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凡子也能轻易找到。
可这么多年过去,凡子连个消息都没有,想必是心里太愧疚,愧疚到没脸见他。
想到这里,孙国强嘴角又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心里默默念着——凡子,你真没必要为当年那事儿自责,更没必要为斩断我一条胳膊愧疚,因为……
我早就看开了!
见孙国强半天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苦笑,叶雨晴更急了,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几分催促:“孙哥,你倒是说啊!他叫什么名字?我明天上班就帮你去查!”
孙国强被她催得身子一震,下意识就开口:“他叫……”
“林不凡”这三个字都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猛地闭了嘴,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还是不说了,他既然不想见我,我何必去打扰他?”
孙国强顿了顿,像是在替那个兄弟辩解,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他这个人,其实特别重感情,也讲义气,当年的事儿,他心里有愧,所以才不敢见我。”
“讲义气?重感情?”
叶雨晴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孙哥,你可别被他骗了!真要是讲义气的男人,不管欠你什么,都该堂堂正正站出来还!躲着不见算什么本事?”
“孙哥,别说我看不起你这个兄弟,你这个兄弟,连娘们儿都不如,敢做不敢当,窝囊废一个!”
……
江东区、马家岩村。
此时的林凡,骑着电动车,慢悠悠地回到了马家岩村的出租房。
车筐里的外卖保温箱还带着白天奔波的余温,他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只是林凡刚迈进去一只脚,一股凉意忽然从背后窜上来,像是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似的。
这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还没等反应过来,“阿嚏——阿嚏 ——阿嚏 ——”
只听到林凡连着三个喷嚏打了出来,震得鼻腔都有些发麻。
“回来了?怎么还打喷嚏了?”
客厅沙发上传来龙倾月的声音,她原本玩着手机等着林凡回家吃饭,听到喷嚏声,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林凡身边。
只见龙倾月伸手就要去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白天送外卖淋了雨,感冒了?”
林凡侧了侧头,避开她的手,一边脱外套一边皱着眉说:“倾月,你忘了我是什么体质了?而且我还是一名医生,怎么可能随便就感冒。”
龙倾月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