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带着金小姐去了会客厅，这是栀子这段时间捣鼓出来的，觉得有气派。
两个姿色各异的女性坐在装修古老繁复的会客厅却意外的和谐。
“我知道了诡界是什么。”
金小姐快人快语，一句话就让洛卿心神大动。
“我才从一个梦出来，那个梦很古怪，基本没有太多的现实背景，但是从中我推测出了诡界的来历。”
洛卿没有说话，淡淡看着她。
金小姐饶有兴致看着洛卿，定力倒是不错。
“你好奇我为什么能进那个梦？”
“暗无”是最近才出现的组织，金小姐为什么能进那么高级别的梦？是个人都会这么想。
“不，我是好奇你为什么来和我说？”
“暗无”的人做的都是恶事，在诡梦里也经常推人挡刀，在诡界外面也会靠坑普通人来规避自己进梦。
洛卿不相信金小姐是个什么善茬。
金小姐“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失乐园是诡界里最有根基的组织，这我还是知道的。”
“我进入诡界的时间比你想的长太多了。”
金小姐一撩自己的长发，“我都快50了。”
洛卿看着金小姐精致细腻看上去就像30出头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诡界有各种道具你知道的。”
洛卿有些哭笑不得，“你拿去换美容的了？”
金小姐笑道，“有人想活命，有人想变强，有人想呼风唤雨，我想美丽常驻有什么问题？”
洛卿听了才想起一件事，“所以你为什么接手‘暗无’？”
金小姐来诡界那么长时间，如果“暗无”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应该早就有名了，不会现在才出来。
但是现在“暗无”才出现，很像金小姐收服或者接手了他们。
“聪明。”
金小姐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往后靠去，“我用组织有用，因为我需要更多人给我情报，为我探路。”
“那些人什么货色都有，我只是利用他们，至于他们做什么我又不是警察我管得着？”
“这个世道自身都难保，还去评价他人的都吃的太饱了些。”
洛卿没有和她探讨这个问题，两人观念不同，“你在那个梦里发现了什么？”
金小姐没立马回答，而是问洛卿可以抽烟么。
她点起一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味道是浓重的烟草味，和西门踏雪的薄荷味不同。
就像金小姐的人，醇厚又炙热。
“这个世界病了。”
金小姐的声音有些沙哑，面容掩藏在烟雾后看不清楚。
“这些诡梦就是它生病后的产物。”
“我们不过是挑选出来为它治病的人，治好的诡梦会消失，如果没人进入就会扩散到真实世界。”
洛卿并不是太过于惊讶，她能看到世界的底色，她早就觉得诡界和诡梦似乎都有种淡淡的颜色，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和现世完全不同。
原来是世界本源出了问题。
“世界是混沌的，没有主体意识，所以它病了产生的诡界也不是它主观能够控制的。”
金小姐的目光直直看过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洛卿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两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金小姐在诡界挣扎那么多年，突然当了“暗无”的首领。
洛卿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干，她开口。
“意味着我们出不去了。”
金小姐轻笑了一声，无尽的嘲讽和悲凉扑面而来。
“对啊，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条有尽头的路，就像有些人觉得的，可能过了多少梦我们会走到终点，说不定还有什么奖励。”
“他们都想错了。”
“世界不会自愈，我们只是所谓的白细胞，只是消耗品，没有离开的可能。”
洛卿的手紧紧地攥起，之前一直隐隐藏在心里的担心变成了现实，导致她甚至都没有太感受到冲击。
她闭了闭眼，“你还知道什么？”
金小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情绪，半晌才开口。
“每个人进入诡梦的时间都是有定数的，我们逃脱不掉，但是如果有道具的话，生存概率会高很多。”
洛卿明白了，金小姐加入“暗无”，为的就是人多道具更多。
“想要我的庇护和经验，可不是免费的。”
金小姐对那些下九流的人没有任何看法，大家都在一起苦苦求生，或者说大家的结局都一样，有人看不起谁的。
但是她有资本，自然要用起来。
有的人发现绝路以后会心灰意冷，自暴自弃。
但金小姐不是，她是那种有一天都要让自己好好活一天的人。
洛卿更不是。
她是那种就算前面是绝路，也要去探探看能不能闯出一条道的人。
“我明白了，谢谢你。但可能我们走的路不同。”
金小姐熄灭了烟蒂，看着洛卿。
“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不论进多少梦，都没有尽头。所以与其像我们之前那样寻找着高危险的梦，期望有高回报，还不如去挑那些简单的梦。”
“我们比诡界外围的人有优势。”
洛卿有看得见梦颜色的寐，金小姐自然也有自己的本钱，其他诡界中心的人自然也是。
“多谢你的提醒。”
洛卿露出一丝淡淡的笑，“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洛卿身上始终带着些走江湖的义气，不论金小姐的做法她看不看得管，人情得记，也得还。
金小姐像是被她噎住了，瞪了她半晌突然大笑起来。
金小姐长相很美，肆意的大笑让她整个人更加灵动。
“你不用记我的情，我不是为你好。”
金小姐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我本来是想看你和我一样知道真相以后绝望的样子，想你若是自暴自弃不会和我争那些普通的梦，胜算会大些。”
“是我小人了。”
金小姐看着洛卿，“看你的样子，并不绝望。”
洛卿并不在意金小姐的话，人情是她的，她记下就记下了，不在意旁人的出发点。
“嗯，高风险高回报，不去那些困难的诡梦里闯一闯，就这样等死，不是我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