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皇上转头对富察琅嬅说道:“皇后啊,扶朕起来走走吧,躺了这么久,朕想活动活动筋骨。”
富察琅嬅连忙应声,快步走到皇上的床前,伸出双手扶住皇上的胳膊。
皇上慢慢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双脚着地后,试着站了一下。
然而,或许是因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他的脚步显得有些虚浮,仿佛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
富察琅嬅见状,赶忙收紧了手臂,稳稳地扶住皇上,同时轻声说道:“皇上慢些走。”
皇上点了点头,在富察琅嬅的搀扶下,缓缓地在殿内走动起来。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皇上突然停下脚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问道:“朕这病来得有些奇怪,皇后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富察琅嬅心中微微一怔,她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她微微一笑,柔声说道:“皇上是真龙天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依臣妾之见,许是近日皇上处理朝政过于繁忙,劳累过度,沾染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待皇上身体痊愈之后,不如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进宫来做一场法事,祛除邪魅,以保皇上龙体康健,长命百岁。”
皇上听了皇后的话,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在殿内慢慢地走了两圈,才重新躺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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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如懿就带着惢心来了养心殿。
她的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素色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情愿。
不仅如此,她的脚步也显得有些拖沓,仿佛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到了养心殿门口,正好遇上要回长春宫的富察琅嬅。
“皇上昨夜睡的迟,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醒,只是如今已经到了上药的时辰,娴妃小心些,别弄醒了皇上。”
富察琅嬅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平淡,显然是不愿意和如懿多交谈。
如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而她的嘴唇却不自觉地微微嘟起,透露出一丝不满和不情愿。
她敷衍地行了个礼,说道:“是,皇后娘娘,臣妾都记下了。”
尽管嘴上应承着,但如懿的心里却充满了抵触情绪。
想当年,她就算被打入冷宫,也从未干过伺候人的活儿。
如今却要让她来伺候生病的皇上,这实在是让她觉得十分委屈。
富察琅嬅只当是没有察觉到如懿的心思,听如懿应下,便回了长春宫。
如懿目送着富察琅嬅离去,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皇后分明是自己不愿意每日辛苦侍疾才让她来的,真是佛口蛇心。
在门口踌躇半天,如懿才不情不愿的进了养心殿中。
只是刚一踏入殿内,一股浓郁的药味便扑鼻而来,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忍不住用手轻轻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似乎想要驱散这股难闻的味道。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效果,药味依旧萦绕在她的鼻尖。
如懿心中越发不情愿起来,当她定眼看向榻上的皇上时,她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原本英挺的面容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脸颊、额头,甚至耳后,都布满了淡红色的丘疹,一个个米粒大小,顶端还凝着透亮的水疱,看着格外恶心。
“皇上不会破相吧?”她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声音不大,却足够让站在一旁的惢心听见。
惢心捧着一盆硫磺水,站在旁边不敢作声,只是轻轻将水盆递到如懿面前:“主儿,先替皇上擦药吧。”
如懿叹了口气,看着那盆泛着黄光的水,脸上满是嫌弃,可终究还是认命地拿起了旁边的药捻子。
她蘸了点硫磺水,手腕一抬,就要往皇上脸上擦去。
惢心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主儿手上的护甲足有一寸长,给皇上擦药,哪有带着护甲的道理?
她张了张嘴,想提醒如懿取下护甲,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想起如懿当年被打入冷宫时,都没摘下过这副护甲,如今更不可能因为给皇上擦药就取下。
罢了,劝了也是白劝,只希望主儿的动作能轻些,别戳到皇上才好。
可惢心的担忧终究成了真。
如懿刚用药捻子擦完皇上的左脸颊,准备重新蘸取硫磺水时,收手的动作快了些,手腕一歪,那坚硬的护甲尖便直直地戳在了皇上右脸颊的一片丘疹上。
“啊....”皇上猛地发出一声痛呼,声音里满是难以忍受的刺痛,原本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眼底布满了红丝,直直地盯着如懿。
余音尚未散尽,皇上的瞳仁里像是燃烧着熊熊火焰,死死地钉在身前的如懿身上。
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扼住他的喉咙,让他难以顺畅呼吸。
而此时,皇上脸上的灼痛感仍在不断蔓延,就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他的皮肉里肆意翻搅,这种剧痛让他的牙关紧紧咬合,甚至连腮边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突突跳动起来。
终于,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