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尔站在洞口，看着克鲁鲁掌心那枚滴溜溜旋转、散发着令他魂牵梦绕却又瞬间失去的紫黑色圣纹，又看了看旁边那位气息渊深似海，目光玩味的年轻雷霆圣者，脸上血色尽褪，比刚才丢了半条命时还要惨白。
那不仅仅是力量被剥夺的空虚，更是一种从云端直坠深渊的巨大落差和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也瞬间明白了，自己那点自以为是的算计，在真正的掌控者面前，是多么的可笑。
格鲁尔终于看清了形势，眼前这位年轻的圣者，才是真正的主事人，而且拥有着远超他想象的，近乎神只般操控雷霆本源的力量。
“前...前辈...”格鲁尔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满满的敬畏。
黎雾没有看他，而是对克鲁鲁伸出手。
克鲁鲁立刻乖巧地将那枚雷霆圣纹放在他掌心。
黎雾两根手指捏着那枚璀璨的圣纹，像把玩一件精致的玩具，紫的发黑的电弧在他指尖跳跃，与圣纹共鸣，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格鲁尔。”黎雾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洞外的雷霆轰鸣声瞬间停下，仿佛整个雷狱的雷霆都在应和：
“看来，你对克鲁鲁银行的还款计划，有点自己的想法？”
格鲁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雷晶地面上：
“前辈息怒！小人一时糊涂，小人绝无反悔之心！
五十万金币，小人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一定还清！
求前辈...求前辈开恩！重新赐下雷霆圣纹。”
格鲁尔不敢再提什么“分期”，更不敢再质疑利息。
他只想重新获得那枚魂牵梦绕的圣纹。
“砸锅卖铁？”黎雾嗤笑一声，指尖的圣纹光芒流转：“一个刚被收回圣纹，连圣者之境都要稳不下来的人，你有多大锅能砸？
你是想卖你120岁的老母亲，还是那3岁的幼子？”
黎雾故意用格鲁尔之前忽悠克鲁鲁的话来刺他。
格鲁尔浑身一抖，头埋得更低，羞愤交加，却不敢反驳一个字。
“小人拼了命也会还的！”
“敢拼命，这很好。”黎雾微微颔首：“不过拼命就能赚到50万金币，那这世上还会有穷人吗？”
格鲁尔连忙说道：
“大人请放心，小人虽然不如大人这般宛若神只，但常年混迹于无尽深渊，还是知道一些赚钱的法门的。
只是之前苦于多年无法进阶圣者，所以很多赚钱的路没法走。
只要大人能够再次赐下雷霆圣纹，让我稳住圣者实力，定能在五年之内连本带利的还清所欠。”
“五年吗？”黎雾嗤笑一声，显然对这个时长很不满意。
不过就在格鲁尔想要咬牙加大许诺力度时，黎雾话锋一转笑道：
“五年之期太慢，还是我给你指条明路吧！”
格鲁尔闻言连忙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的说道：“还请大人开恩，小人...小人...宁死也不会跟您签订主仆契约，不对，是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契约奴仆！”
“你以为什么人都能成为我的仆从吗？而且我有说让你成为契约奴仆吗？”黎雾眉头一挑。
“不用当仆从？”格鲁尔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惊喜，颤声说道：“还请大人明示。”
黎雾走到格鲁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光靠你砸锅卖铁，怕是到下辈子也还不清克鲁鲁的钱。所以，我给你一个打工还债的机会。”
打工还债？
格鲁尔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茫然，什么样的工作能在短时间内赚到50万，不对，还有一日千分之二的恐怖利息。
黎雾笑呵呵的讲解道：
“你的工作很简单，甚至可以算是你的老本行。
我想请你当个教导员，教导其他人领悟雷霆法则，只要有一人领悟到雷霆法则，哪怕只有1%的完整度，你就能获得210枚金币的奖励。
当然，你是打工还债，所以其中两百金币将还给克鲁鲁银行，另外十枚金币维持你的生活。
而且你既然是我的员工了，再收你的利息就是我不够仁义了。
所以，你只要偿还本金就行，等你还完全部本金后，你如果还想继续干，则210枚金币的奖励将全额发放。
克鲁鲁，他欠多少来着？”
“枚金币！”
“嗯，那就是2272，给你抹个大零头，只要你能教导出2000个领悟出一丝雷霆法则的学员，你的债务就结束了。”
“这...这怎么可能？让2000”
格鲁尔一听人数，人都麻了！
2000个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而是2000个亚圣！
先不说这2000个亚圣级学员从何而来，就是这教导任务的难度也是难以想象的。
1%的完整度听起来好像简单的不得了，可实际上却难如天堑。
哪怕让他教导人从领悟1%提升到10%，也比这所谓的1%更加艰难。
法则之力，最难的就是这从0到1啊！
2000个，他得教到天荒地老！
这跟成了契约奴仆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黎雾似乎是看出了格鲁尔的想法，嘴角微微一翘，随即心念一动。
正面露苦涩的格鲁尔满脸惊讶的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肉眼并未发现什么。
可在他的感知中，无数的雷元素正疯狂的向他汇聚，一个个热情奔放，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欲拒还迎扭扭捏捏！
“看来你感受到了，那我问你，在这样的环境下，领悟雷霆法则的难度如何？”
格鲁尔心头剧震，面露惊恐的看着黎雾。
这种手段……闻所未闻！
这年轻人对雷霆本源的掌控，究竟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如果能够保持这样的修炼环境，领悟雷霆法则的概率可以提高十倍。
而且这样得来的雷霆法则也算是靠自身领悟的，未来晋升圣者的概率也会......”
格鲁尔的话戛然而止，眼睛下意识的看向黎雾手中捏着的雷霆圣纹。
这还何须计算概率，人家能直接往下发雷霆圣纹啊！
格鲁尔突然意识到，成为所谓的教导员，不止是打工还债那么简单，也许还是一条通天大道！
“我愿意打工还债！”
黎雾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那你今后就是克鲁鲁强者学院第二位教导员了！
我希望你能把你一百多年来，在雷霆法则上踩过的坑、淌过的雷、总结的经验，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们！
用尽你毕生所学，给我批量‘催熟’出一批能感悟雷霆法则的苗子！”
“批量…催熟…”格鲁尔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颠覆。
他当年为了感悟雷霆法则，付出了多少血泪代价？
如今，竟然要像养猪一样批量“生产”了吗？
想到一批批雷霆圣者在他的指导下走出雷狱，格鲁尔浑身冷汗涔涔，不仅没生出豪壮之感，反而越发心惊肉跳起来。
两千个亚圣已经很可怕了，而两千个领悟了雷霆法则的亚圣足以让任何势力为之震撼了。
那当两千个雷霆圣者出现时，恐怕这无尽深渊从此都要有了姓了！
格鲁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单膝跪倒在地，对着黎雾深深一躬：
“小人……格鲁尔，谨遵前辈之命！定当竭尽全力，为前辈……为克鲁鲁强者学院，培育雷霆种子！
若有丝毫懈怠或异心，甘受雷霆噬心，万劫不复！”
格鲁尔话音刚落，一道金色光芒就在他手心炸裂，非常自觉的激活了神圣契约。
虽然神圣契约在圣者境的用处不大，但也算表明了他的心意。
“明智的选择，格鲁尔先生。”黎雾满意地点点头，收起了那副商业谈判式的笑容，恢复了淡然：
“现在，你就可以去熟悉一下你的新‘工位’了。
雷狱这么大，总有适合你静修和教导的地方。
对了...这枚雷霆圣纹...”
黎雾突然手指一弹，那枚从格鲁尔身上剥夺的雷霆圣纹，重新回到了格鲁尔的眉心。
而格鲁尔的气势也随风而涨，恢复了一位雷霆圣者该有的格调。
“小人现在就去寻找合适的教导地点，此处山洞招不下几个人，的确不太够用。”
“去吧，但别忘了把神魂印记跟克鲁鲁交换一下，这样我们才能在这雷狱之中相互联络。”
克鲁鲁跟格鲁尔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小家伙一脸郑重的说道：“工作同样是修行！修行就是财富！格鲁尔先生，你要把握机会，努力提升自己，这样才能早日还清欠款，实现财务自由和人身自由！”
看着格鲁尔远去的背影，黎雾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他看向克鲁鲁：“怎么样，小财迷？这才是投资，稳赚不赔！”
“嗯嗯，主人真是太聪明了，2000个圣者可比一个格鲁尔值钱太多了！”
一大一小突然嘿嘿偷笑起来。
与此同时，雷霆本源在另一处空间微微震荡起来，差点没把黎雾的分魂给踢出去。
剧烈抖动的雷霆电光，仿佛在无声地咆哮：
这个亵渎者，不仅窃取权限，现在居然还把它的试炼之地变成了私有物！
明明它才是这片雷狱的主人啊！
然而，感受到黎雾那若有若无的威胁，雷霆本源那愤怒的嗡鸣瞬间变成了委屈的呜咽。
它这个法则本源，真的……好惨啊！
雷霆本源终究不会说话，无法控诉自己的委屈，只能像个受气包一样缩成一团。
不对，连缩成一团都没办法，因为那个亵渎者的分魂还在它的身体里，一旦它控制自己的身体，很容易一不小心把对方这渺小的分魂踢出去，引起亵渎者的愤怒。
自古到今悠久岁月，在它模糊的记忆中，哪个前来感悟雷霆之力或是想得到它‘认证’的人或不是人，对它不是恭恭敬敬的。
当然，不恭敬的也有，基本都被它净化了！
除了一个人。
那个人它已经忘记了长相和名字了，只记得感悟雷霆之力的时候很不恭敬，不过它并没有因此感到愤怒。
因为那个人仿佛就是为雷霆而生的，心头一缕天生的雷霆之力，纯粹的跟它一样，让它差点以为看到了同类。
后来，这个人又来了，这一次这个人的实力竟然让它都感到了威胁。
记不清有多久，这个人又走了，只是走的时候带走了雷狱半数的雷霆，让它花了不知多少岁月才将雷狱重新恢复过来。
它记得当时很愤怒来着，可却无能为力。
因为那个人似乎成为了别人口中的神，以雷霆为名的神。
可就是这个被称为雷神的人，最多也只是将它看做平等的存在。
而这个亵渎者......似乎把它当成了私有物，还是可以杀的那一种！
黎雾可感受不到雷霆本源还有这么多情绪，正询问克鲁鲁晋升圣者的过程。
亚多米尔带着克鲁鲁进入空间裂缝后，他和克鲁鲁的心灵感应虽然没断，但也受到了不小的干扰，只能简单感应到克鲁鲁成功了，然后可以召唤了！
这也是黎雾跟雷霆本源刚干起来的时候，没有召唤克鲁鲁的原因。
因为没感应到克鲁鲁成功，他担心把克鲁鲁召唤过来会导致她前功尽弃。
“没有遇到什么难题呀！就是空间本源很难找，老师带克鲁鲁在空间乱流中找了不知道多少个破碎的空间，才把它找到。”
黎雾闻言有些疑惑的问道：“空间本源没找你麻烦吗？你的空间法则也用了空间法则碎片，也不纯粹了。”
克鲁鲁摇了摇小脑袋：“没有呀！空间本源似乎很喜欢克鲁鲁呢，还跟克鲁鲁玩了一会儿躲猫猫的游戏。”
“躲猫猫？”
黎雾很快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空间本源对克鲁鲁的考验。
只是对比起来，黎雾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同样都是不纯粹，而且克鲁鲁吸收的空间法则碎片数量也不比他少，这怎么待遇就不一样了呢？
雷霆本源跟人家空间本源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人家空间本源却和和善善的，这雷霆本源却特么想要把他给净化了！
不过雷霆本源现在很怂，黎雾倒是不好再借故找它麻烦。
“对了，你老师呢？我不是让你把她请来吗？”
“老师说忙着领悟第三道法则，没有时间。”
“领悟第三道法则？她第二道法则领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