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华顺势将人搂进怀里，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袁主任非要灌我，说...说庆祝我杀回政府办。”
他故意把重量压过去，惹得刘曦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抵上玄关柜子。
“别闹！”
刘曦红着脸推他，却摸到他大衣内侧的湿冷，“外面下雨了？”
她急忙扯下围巾替他擦拭发梢的雪水，动作突然一顿，“等等，你说回政府办？”
许建华倚着鞋柜解领带，醉眼含笑：“谷音书记点名让我负责新年项目，年后可能调市委。”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敏锐地注意到刘曦擦头发的动作僵住了。
水珠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是...虞美人那个项目？”
刘曦的声音突然轻得像羽毛。
她转身去挂大衣，刻意避开他的目光，但许建华还是捕捉到她咬住下唇的小动作。
客厅的加湿器喷出袅袅白雾，茉莉香氛中混入一丝酒气。
许建华绕到她面前，食指挑起她下巴：“何成怒的事你也听说了？”
他拇指摩挲着她突然绷紧的下颌线，“看来我们刘主任消息很灵通嘛。”
刘曦拍开他的手，从茶几抽屉取出醒酒药。
玻璃杯重重磕在桌面时，她终于抬头，眼底晃动着许建华从未见过的忧虑：“那个项目...”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他已经盯上这个项目了！”
何成怒作为副市长，在应天市有着强大的力量，而且对方还作为市委副书记，去力量不弱以市长。
许建华怎么可能不被知道，谷音这位***还让他调查了，而且他很怀疑，何成怒之所以盯上这个项目，目的就是他！
他沉默一会儿，开口说道：“我知道，不过我也要接这个项目，这是能给我挣到不少政绩，能让我去市委的接口！”
说道这里，他就停下来，他病不打算将谷音让他调查何成怒跟城建集团勾结的事说出来，怕她担心！
刘曦闻言，一时间沉默下来，过来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跟我说！”
“好，我知道，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许建华笑着说道，同事再次将她搂在怀中！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三年前经信委的王处长是怎么进去的？”
刘曦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许建华微醺的醉意。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杯底与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他盯着刘曦的眼睛，声音低沉：“王处长？他不是因为贪污落马的吗？”
刘曦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的衣角，声音压得极低：
“表面上是贪污，但圈子里都知道，他是碰了不该碰的项目。”
她顿了顿，眼神闪烁，“他本来就是何成怒派系的人，更是深得何成怒信任，这次何成怒参与这个项目，很大可能就是因为他！”
许建华眼神一凝，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关键信息——何成怒、虞美人项目、王处长的落马。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接手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政绩工程，而是一个暗流汹涌的漩涡。
“你是说，何成怒在借项目铲除异己？”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刘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前，拉紧了窗帘，仿佛担心隔墙有耳。
她转过身，背靠着窗台，低声道：“我只是听说，虞美人这个项目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复杂，何成怒盯上它，绝不仅仅是为了政绩。”
许建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看来谷音书记让我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是打算让我当她的马前卒啊。”
刘曦踩着细高跟快步折返，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一串急促的脆响。
她一把抓住许建华的手臂，修剪精致的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的西装布料里。“你别不当回事！”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明显的颤音，杏眼里晃动着未散的惊惶，
“副市长何成怒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他要是真想整你......”
许建华能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细微颤抖。
他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拇指在她绷紧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像安抚受惊的猫。“放心，”
他嘴角勾起一抹懒散的笑，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我不是王处长，没那么容易被人当枪使。”
窗外的梧桐树影斜斜地投在两人身上，斑驳的光影间，许建华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他松开刘曦的手，转而从西装内袋摸出烟盒，金属打火机咔嗒一声脆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不过，”
他吐出一口青白的烟雾，任由烟圈在两人之间缓缓消散，“既然有人想玩，那我就陪他们玩玩。”
刘曦看着他被烟雾模糊的侧脸，欲言又止地咬了咬下唇。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伸手夺过他指间的香烟按灭在窗台的盆栽里。“你总是这样，”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意，“什么都敢往里闯。”
许建华低笑出声，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精心打理的卷发。
“你在担心我？”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刘曦瞬间炸毛，她拍开他的手，瞪圆的眼睛里映着晨光：
“谁担心你？我是怕你连累我！”
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许建华突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刘曦的惊呼被他结实的胸膛闷住，她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烟草与古龙水的气息。
许建华的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声音却沉了下来：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从僵硬到慢慢放松。
刘曦虽然隶属市长派系，但始终处在权力边缘。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反倒成了最牢固的信任纽带。
“不管怎么说，”
刘曦的声音闷在他胸前：“你都要小心些。”
她挣脱他的怀抱，整理着被弄皱的套装：“我也会想办法去帮你打听消息。”
“好。”
许建华应得含糊。酒精还在血液里流淌，让他的视线有些飘忽。
他迷迷糊糊拉着人往卧室走，没注意到刘曦望着他背影时复杂的眼神。
晨光透过纱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金线。
许建华被刺眼的阳光唤醒时，身侧的被褥早已凉透。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蜂蜜水，玻璃杯下压着张便签纸，上面是刘曦娟秀的字迹：
“微波炉里有早餐。”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来，蜂蜜水入喉的甜腻让他想起昨夜刘曦欲言又止的表情。
正出神间，手机突然震动，袁磊发来的文件赫然是谢浩川在会所打人的视频。
许建华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宿醉的头痛都轻了几分。
“小陈，”
他按下秘书电话，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轻快：“约谢浩川今天下午见面。”
挂断电话后，他反复点开视频，画面里谢浩川狰狞的面孔在会所迷离的灯光下格外扭曲。
有了这个把柄，撬开对方的嘴应该不是难事。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歪着头打量室内这个笑容危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