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学生处办公室里，响起的不是打在宋盏脸上的耳光，而是夏少玲的掌声。
“一真话不多，找的坏小子嘴巴倒是挺厉害。”夏少玲说道，听着一点也不像是夸奖。
宋盏说道：“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
宋盏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看着谁的面子也不给。
他本来也不这样，只是对叶一真的父母，宋盏无论如何尊重不起来。
学生处李老师刚要说话，叶占先开口道：“李老师，能让我们单独谈谈么？”
能够不用学校出面最好，李老师求之不得。
“没问题，你们聊。”李老师离开前，按在宋盏肩膀提醒道，“态度好点。”
“好。”宋盏答应道。
“有事找老师。”李老师又补了一句。
“好！”宋盏又应了一声。
当办公室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叶占先也就不说前因后果了，只是问道：“宋盏，我是叶占先，叶一真的爸爸，你应该听过我。”
宋盏回答：“如雷贯耳。”
叶占先接着道：“一真前几天离开过学校，25号，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宋盏用小指扣了扣耳朵，说道：“我不记得了，哪天啊？”
夏少玲冷哼道：“少装蒜，监控都拍下来了，你不承认？”
“信不信我去警局喊你拐骗妇女？”
“叫你家长来！”
宋盏摆手道：“打住打住。”
“别动不动就叫家长家长的，我们都成年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先不追究你们污蔑我拐骗妇女的事，张嘴之前，能不能先搞清楚，叶一真已经是成年人了，去哪都可以自己说了算。”
“告我也是她告。”
“你……”夏少玲感觉宋盏比医院里的医闹还胡搅蛮缠。
“我来问。”叶占先示意夏少玲别说话了，“宋盏，你和一真是什么关系？”
宋盏脱口而出：“她是我女朋友。”
夏少玲说道：“我不同意！”
宋盏反问道：“问您的意见了么？”
叶占先对夏少玲说道：“我来问，你先听着。”
夏少玲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叶占先问宋盏。
“有……一年多了吧。”宋盏回答。
“一年多？”叶占先说道，“高中认识的？”
宋盏点头道：“对啊。”
“怎么认识的？你们是同学？”叶占先继续追问。
“不不不，我们本来不认识，还是托了您的福，算是您介绍的吧。”宋盏说道。
“我介绍的？”叶占先懵了。
“对，杨亚维您知道吧，他之前是我的补习老师，因为您的项目要求严格，他没时间辅导我，就拜托叶一真来，就这么认识了。”宋盏解释道。
叶占先没想到还真和自己有关系。
“杨亚维是谁？”夏少玲问道。
叶占先回答：“实验室的学生。”
夏少玲冷笑道：“你看看你培养的好学生。”
远隔千里，正在实验室写报告的杨亚维感觉到一阵晕眩，他抬头看了看实验室不太亮的白炽灯，琢磨着是不是要换换。
光线不行，感觉人生都被照得昏暗了。
办公室里，叶占先和夏少玲继续“审问”着宋盏，宋盏也是频频语出惊人。
“你俩在一起怎么不和家里说？”
“有啥可说的，你们回家么？”
“她回家，还是你回家？”
“我说我去过你们家，你们知道么？”
“什么？你来过我们家？”
“是啊，而且咱们早就认识了，您记得去年叶一真去复旦自主招生后拒绝的事么？”
宋盏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无疑是火上浇油。
“她连这个都和你说了？”夏少玲问道。
“不不不，我就在现场，是我劝她拒绝的。”宋盏得意道。
“你个坏小子，我就说她怎么突然不听话了，合着你早就掺和进来了。”夏少玲恍然大悟，她现在已经自动把这一年来叶一真所有的叛逆都算到了宋盏头上。
叶占先眼看宋盏和夏少玲又要吵起来，赶紧说道：“先不聊别的，先把这次的事情搞清楚。”
“宋盏，我们暂时不管你和一真怎么认识，怎么交往的。但既然你们是男女朋友，至少你该为了她好。”
“你现在带着她离开学校，去酒泉，回来她就要放弃科研，我问你，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主意？”
叶占先说完，目光锐利地看着宋盏，仿佛一个测谎仪打在宋盏身上。
宋盏说道：“没什么好否认的，是我来找她，也是我带她去的酒泉，更是我劝她，要她做她自己喜欢的事。”
夏少玲终于忍不住了，一个巴掌打在宋盏脸上：“你为什么要害她？”
这个巴掌不痛，宋盏瞪着夏少玲，又看了看叶占先，反问道：“我请问，到底是谁在害她？”“是让她每天带学生假科研搞国际会议赚声望在害她，还是带她去看从小喜欢的火箭在害她？”
“是让她去学自己不喜欢的医学在害她，还是让她发挥自己的才华，做她热爱的研究在害她？”
“是元宵节留她一个人在家在害她，还是陪着她去冰雪大世界玩一天在害她？”
“为了她好，至少得了解她想要什么，过得怎么样，不是听别人的一面之词，靠想象，靠自己的主观臆断，就认为她需要。”
“这才是在害她！”
宋盏的每一句质问都掷地有声，直接将夏少玲怼得说不出话来，而叶占先同样处于震惊中
——宋盏说的这些，他都不知道。
宋盏看着叶占先和夏少玲，不禁让他对比起自己的父母，卫泠然的父母，还有傅朝颜的父母。
不比看不出差距来，所谓父母，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高下立判。
宋盏也知道，自己的一时数落不可能就这样骂醒他们，但至少表达了宋盏的态度。
门外，李老师拦住赶到的叶一真，正要和她确认身份，宋盏的声音清楚地传了出来。
叶一真站在原地，她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同学，你到底找谁？”李老师问道。
叶一真愣了一下，她谁也不找。
或者说，找的是，一个绝不妥协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