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玄盯着容诀的双眼，望了很久对面也一点反应也没有。
“在下并未眼盲”
许是看姜玄面上疑惑，容诀体贴出声解释道。
姜玄摆摆手，“没有，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神像”
“神像？”
那声音如同玉碎轻响，淡淡流出，没有半点波动。
“啊，就是很庄严肃穆的意思”
姜玄看着容诀眉心的一点红痣，她说了这么不着调奇怪的话，那里也未曾引起山峦褶皱。
好像还真有点意思。
世界上除了修炼，似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够牵动无情道的情绪。
万事万物在他们眼中逐渐清晰远离，那些无情道的很难和人产生正常的羁绊，人性也随之渐渐消失。
但剩下的就是神性吗？
神性和人性是相互矛盾的吗？
姜玄也不知道答案。
她见过控制整个世界的系统，但她知道，系统和自己都称不上神明。
这不用多说，她自己死了这么多回，哪有神会这么惨的？
系统也是，连个金手指都给她开不了，还要到系统中控局每天坐班，也挺惨的。
她突然想起那个精神病鬼影说的那句话。
【你也被他们骗了，上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
没有神明？还是其他的东西？
飞升之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可惜，无情道的人最多只能修炼到元婴后期，不然去问容诀一定会有答案。
这样想来，无情道倒是最仁慈的道。
其他的道没有尽头，元婴、成神，成神之后还要翻越无穷无尽的山。
无情道至多只能修炼到元婴，无法成神，有明确的目标，之后，只需要无牵无挂的活着，等待风沙将他们的外壳打磨积累的越来越厚。
姜玄发着呆，莫名其妙的，思绪越飘越远。
看着容诀这样一张极美但却很难让人产生任何杂念的脸，姜玄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落不到实处。
像是现代世界里，她第一次拜神时陷入的状态。
她只能听见寺庙里的钟声，闻见香火的味道，然后思绪在自己的躯壳里撞了出来，遨游天际。
那，大概就是所谓的“神性”。
或许，无情道才是符合这个世界观的神明。
姜玄喃喃自语着。
“喂，姜玄，看傻了？”
裴慕倾神情有些不悦，眼尾泪痣往下一压，俊脸挡在姜玄面前。
容诀半点也没生气，乖乖顺顺站着让姜玄看。
周围人察觉到姜玄和容诀之间氛围不太对劲，但具体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好像，姜玄和容诀都有一种天外来客的感觉。
他们都不属于修真界，但却切切实实的存在于修真界之中。
姜玄被那泪痣一晃，半天才醒过神来。
呼......好险好险，多想无益，差点就陷进去了。
无情道就像系统bug出现的边界，边界那一头白茫茫一片，过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就是在那里，等你不小心掉入被抹去一切。
姜玄可不想像无情道一样，笑和哭都无法发自真心。
她宁可做个凡人。
“容诀师兄，还要请你们进幻境帮一下忙”
姜玄再次和容诀对话，却并没有再直视他的眼睛。
一是有师兄们在旁边盯着，姜玄在威慑下有些不敢。
二是，姜玄总觉得容诀的眼睛太过邪乎，一看就忍不住发呆，到时候再误了事情就不好了。
万师兄他们还在幻境里蹲着等着被救呢。
容诀扶正衣襟，衣摆上的坠玉相互碰撞发出轻响。
“不必多说，我已经知晓”
姜玄怀疑的看了过去，容诀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子们。
无情道的人并未和他们沟通过计划，但却全都自发的往幻境里踏入。
姜玄被惊的头皮发麻，有些害怕容诀是不是连自己前世是魔修这件事都已经知道。
啧......算了，按照无情道的性子，他应该也不会出去乱说。
姜玄抱着手臂，和师兄师尊他们一起靠在廊下，懒懒散散的看着无情道的人排着队跳进幻境。
白玉殊：“这么厉害......无情道的人竟然早就知道小师妹的意思”
裴慕倾：“他们要早就知道，为什么不直接自己过来？”
柳如墨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折扇，沉思了半晌混着笑意开口，“他们可小气的很，讲因果缘由，咱们要帮忙，自然要亲自去请”
或许是放下了一件陈年往事，柳如墨整个人也轻松活泛了些，混在姜玄他们中间，更像是个亲传，不像是掌门。
景欲明一如往常，思索的滴水不漏：“无情道的人入局，我们胜算也大一些”。
姜玄和他的视线在空中碰了碰。
巧了，她和大师兄想到一起去了。
前几世做魔修的时候，姜玄鲜少带兵和无情道的人正面相遇。
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大败而归。
搞得沈修晏那玉面修罗笑着把她关进地牢好几个月。
好在即使是仙魔大战，无情道的人也很少在非必要的时候插手。
好像就算修真界覆灭，众萃山也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精神状态稳定的简直就像是修真界里的豚鼠。
现在让她碰上这个容诀，姜玄可要好好游说拉拢一番。
无情道的人无欲无求，所以不用给报酬，简直是白白送上门的援军。
柳如墨一眼看穿姜玄脑子里的小九九，轻轻叹息了声。
混着清淡香气的折扇在她额前轻轻敲了敲。
“姜玄，可别说为师没有提前提醒你，那些无情道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请来的”
柳如墨话毕，景欲明捏咒，白玉殊拔剑，裴慕倾抬弓。
姜玄晃荡两步站在师兄们中间，扯出清风剑，帅气逼人的在师尊面前耍了两下。
“师尊，我们这么强，直接一个威逼，这样那样，无情道的人就是手到擒来”
她狞笑了两声，搞得站在她两侧的裴慕倾和白玉殊都浑身一颤。
裴慕倾：“是，小师妹这么像魔修，吓也能把无情道的人吓死”
他慢悠悠念着，揶揄了姜玄两句。
白玉殊咧唇笑了笑，搂住姜玄的肩头拍了拍，“咱们一起，大不了和他们打一场，赢了拉他们入局，输了也不担心他们寻仇，划算！”
柳如墨捏着眉心摇了摇头。
他这些弟子们，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