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
听到林萧的问策。
大庆殿内,跪伏在群臣中的苏程渊,其趴在地上的手指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
而后紧接着,他缓缓抬起头,望向了御台上的林萧。
此时的他,面容肃穆,一副一心为国的样子,高声回答:
“启禀陛下,如今中都出现粮食危机,又漕运只有钱大人才能收拾糜烂,所以臣建议,当宽用钱宇赫大人,一切先解决当前危机再说!”
声音落下,苏程渊又当即脑袋抵地。
而他的这话一出,大庆殿内也顿时热闹了起来。
“臣附议!国有危机,一切当以国事为重!”
“臣也附议!既然钱宇赫大人能解当前危机,为了中都和大夏,当起用!”
“臣也附议......”
大庆殿内一声声高喝接连响起,一名名官员此刻站了出来,纷纷附和苏程渊的建议。
那官员之多,有一二十人,皆是老派官员。
这一幕,直看得前面站着的李延儒、梦浮生、朱璇玑、傅云青、张学礼等新派文武大臣,都忍不住回头看向了他们。
而御座台上,林萧看到这一幕,也越发地眯了眯眼,却是一时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地看了眼苏程渊之后,又一一扫视了眼那些站出来的官员。
此间安静了一息。
下一刻,林萧才突然缓缓开口:
“诸爱卿的提议,朕知晓了......退朝!”
没有表态,林萧给出一句话后,突然结束了朝会,直接站起身,大步离去。
就连旁边的太监总管普海鸿,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待回过神后,他才急忙高呼了一声‘退朝’,然后带着一帮子太监急忙追上林萧。
看到这一幕,大庆殿内的众臣同样有些懵。
待林萧离开了大庆殿后,他们才反应过来,顿时愕然的面面相觑。
林萧最后既没有同意苏程渊等人的提议,也没有反对,这让他们一时摸不着头脑,也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就连李延儒、梦浮生、朱璇玑等人,都是迟疑地站在原地互看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来到了他们身边,带着林萧的口谕,让李延儒、梦浮生和朱璇玑三人前往御书房。
三人闻言,不敢怠慢,急忙走出了大庆殿,随着小太监快步走向了御书房......
......
御书房内!
当李延儒、梦浮生和朱璇玑三人走进御书房时,林萧正坐在龙案后,一手搭在龙案上低头沉吟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哪怕三人到来并朝林萧行完礼,林萧都没有丝毫反应,依旧在那沉吟。
看到这,正弯腰保持着行礼的动作、等候林萧发话的三人,面面相觑。
下一刻,没等林萧发话,三人就缓缓直起了身,迟疑地看向龙案后的林萧。
李延儒踌躇了一下,率先张开了嘴。
不过没等他说什么,正沉吟的林萧就头也不抬地突然发出了声:
“李爱卿,之前洪灾刚发生的时候,你给朕介绍澶州河道总督范建祥时,朕好像听你说那范建祥是钱宇赫的门生?”
“是!宣武元年恩科的时候,钱宇赫主考了一路乡试,范建祥正是那科的考生,曾拜师过钱宇赫,后来在官场上两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关系!”
李延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不过说完之后,意识到林萧的问话,再联想到今日朝廷上的事情,李延儒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睛睁大。
不仅是他。
旁边的梦浮生和朱璇玑两人,在听到林萧的问话之后,也像是猜到了林萧为什么会这么问,顿时同样睁大了眼睛。
御书房内突然安静。
三人皆是因为林萧突然间的问话而惊愕。
下一刻,三人快速对视了一眼,然后李延儒顿时倾着身体朝林萧凑近了些,愕然:
“陛下,您的意思是......这次河阴仓和西运河被洪水冲毁之事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钱宇赫在背后搞的鬼?”
“是不是人祸,等澶州河道总督范建祥到了中都之后,你们让有司去审审他就知道了......”
林萧目光闪烁地幽幽开口。
而后,他收起了沉吟之色,也没再这事上多说,抬头摆了摆手: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从今日的朝会上来看,钱宇赫想借着这次洪灾的机会重新入朝是肯定的了!”
“朕现在就想知道,南运河的漕运你们还没理清么?还不能掌控漕粮运输?”
说着,林萧皱着眉头看向李延儒、梦浮生和朱璇玑三人。
南方漕运糜烂的情况,林萧自然是早就清楚的,自去年七月份就漕粮骤减这么大的事,他也不可能真就一直没管,而是去年一出现这种情况,他就立马引起了重视,并让李延儒等人立马去清理和掌控南方漕运。
至于今日在朝会上,林萧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而问询漕运总督苏程渊,完全是在做样子和走过程。
而李延儒三人听到林萧的这个问话,此刻却都是露出了凝重。
下一刻,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梦浮生轻叹出声:
“启禀陛下,南方的漕运实在太过复杂了,那边是官方、商人、众多船帮和数十万漕工联合运输的局面,其中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想要漕运根基不受影响的掌控它们,非常的困难且需要时间,非一朝一夕之事!”
“若是再给我们两个月的时间,我们或许能够彻底掌控整个南方漕运,但就中都目前粮食危机的情况,却是等不了那个时候了,需要立即从南方运粮来解决危机......”
声音落下,梦浮生满是无奈。
而李延儒和朱璇玑两人,也是默然。
林萧听罢,却是目光微凝:
“那你们的意思是,这次想要解决漕粮的问题,只能让钱宇赫复出了?”
闻言,三人皆是沉默了下来,以示默认。
不过李延儒见林萧神色有些阴沉,再次无奈出声:
“陛下,南方漕运是钱宇赫的一张底牌!”
“他早在宣武初年的时候就开始布局,联合南方粮商和产粮大族把控了南方漕粮的征收,又联合运河上的船帮和漕工把持了漕粮的运输,再以巨大的利益纽带把这些利益团体掌控在自己手中,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主的漕运体系。”
“他在宣武朝的时候之所以能够屹立朝堂而不倒,甚至在宣武末年敢与先帝对抗,这张底牌便占了大半原因!”
“现在,中都急需漕粮,而南方漕运却慢待的情况下,只有钱宇赫的配合,才能立即恢复漕运的正常运行。”
“不过陛下也放心,经过这大半年的清理,臣等也已经掌控的漕运的大半环节,只要再有两个月,漕运如今的局面就将不复存在,漕运将重新回归朝廷的正常管辖和运转!”
说到最后,李延儒轻声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