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忆语说完这些话，忆无情便发现，九霄云芷有了一丝动静。
她睫羽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眸，冰晶般的瞳孔漫不经心地扫过天际裂痕，流转的幽光像是寒潭深处蛰伏的玄冰，冷得能将时光都凝成霜。
两道雪色眸光带着锋利的弧度，如同出鞘的冰刃，将万物都切割成与她无关的虚影。
染血的发丝滑落耳畔，衬得那张脸愈发苍白透明。
眉骨勾勒出近乎完美的弧度，却因冷冽的眼神显得疏离至极，宛如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冰棱。
这是一双很“冷”的眼睛，好似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感。
唯有眼尾那抹若隐若现的朱砂痣，似是唯一带着温度的印记，却也被这双淡漠的眼眸衬得妖异起来。
她支起身子的刹那，碎发间露出的脖颈如天鹅般优雅，却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当她转头看向忆无情时，那双眼眸里倒映着忆无情惊愕的面容，却没有半分情绪的波澜，像是倒映着流云的深潭，美得惊心动魄，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随意的伸出雪白玉手，将嘴角的鲜血擦了擦。
而后，她看了看盖在她身体的白金锦袍，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她并未将忆无情的衣服拿走，而是微微攥紧，掩盖住自己露出大片雪白的娇躯。
“告诉我，她们在哪？”忆无情轻声问道，顺手按住姬忆语的脑袋，打断了她即将说出的话。
姬忆语气的脸红，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满脸不高兴的撅着粉唇。
她也知道，此时忆无情需要与九霄云芷好好聊聊。
“她们……”九霄云芷看着忆无情，眼神中没有任何波动，淡淡道，
“她们，你找不到了。”
忆无情并未动怒，而是静静的看着她，再次开口，
“告诉我，你我之事，并非无法挽回。”
“呵呵呵。”九霄云芷笑了起来，笑声格外悦耳，但在忆无情耳中，却听出了一丝讥讽。
“你想的没错，我没有杀她们。”
“但，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她们……”
“呵呵呵。”
“……”忆无情看着她，双眼微微闭合，随后缓缓道：“你只需告诉我，我找不找得到，你便无需在意了。”
九霄云芷看着忆无情，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高挑的身躯与忆无情齐平，两人平视着，眼神各异。
忆无情看着九霄云芷冰冷而疏离的美眸，心中有些无奈。
看来，想要撬开她的嘴，有些难了。
九霄云芷看着忆无情，眼中闪过一抹道不明的情绪，随后轻轻摇头，
“不说。”
“九霄！”姬忆语咬牙切齿的看着九霄云芷，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再次被忆无情按住脑袋。
“哼！”姬忆语气的小脸通红，冷哼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忆无情无奈，只能想着，以后在与她道歉吧。
“真不说？”忆无情眸光微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九霄云芷心中一颤，但却很快恢复了正常，再次摇头，“不说！”
“罢了。”忆无情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问道：“那么，清璃呢？是不是你引走的？”
“不说。”九霄云芷再次摇头。
忆无情：“……”
“轻语呢？”忆无情强忍住不耐，继续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九霄云芷淡淡道。
“这一切，她是否也参与在内？”忆无情沉声问道。
闻言，九霄云芷微微攥紧手中的白金衣袍，再次摇头，
“并未。”
“但，你们之间，已然不可能！”
“没有就好。”忆无情松了一口气，淡笑一声，“我就知道，轻语没有这么多小心思。”
“倒是你……”忆无情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平日里装作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实际上小心机多到离谱。”
“真是让人厌恶。”
听到忆无情的话，九霄云芷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攥紧衣服的手愈发用力。
她用着平淡的声音说道，
“那也是因为，只有装作这样，你才会被骗到。”
“好了好了。”忆无情缓缓退后，叹息一声，道：“就这样吧，你现在想干什么，都可以。”
“我该上去了。”
“等你处理好一切，再过来跟我解释，我会听。”
九霄云芷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像是被惊起的蝶翼，又缓缓归位。
她缓缓转过头，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却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挣扎，被冷漠迅速掩盖，仿佛从未出现过。
“呵呵。” 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笑声像是冬日里破碎的冰棱，清冷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你这个人，总是这样天真。”
风卷着沙砾打在两人身上，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冰冷，像是从极北之地吹来的寒风：
“有些事情，我本打算永远烂在心底。”
她抬手拂过染血的脖颈，指尖擦过伤口时微微发颤，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另一只手死死攥着破碎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布料在她掌心渐渐被戳出五个细小的破洞，仿佛她内心的防线也在一点点崩塌，
“但此刻，还是告诉你为好。”
“否则，免得你总是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忆无情看着她背对自己的身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刺骨的寒意，不祥的预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踉跄着上前，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不必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
然而，九霄云芷的声音却如同寒冬里的惊雷，在寂静中炸响：“当年你在古路内遭遇的一切，都是我精心策划的。”
字字句句，不带丝毫温度，却如重锤般砸在忆无情心上。
忆无情的身体瞬间僵住，血色从脸上褪去，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如同寒风中飘零的枯叶。
片刻后，他摇摇头，“不…… 这不可能……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他猛地抓住九霄云芷的肩膀，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将她强行转过来，双眼布满血丝，声嘶力竭地低吼道：
“你骗我！你说的不是那件事！对不对？！”
九霄云芷任由他摇晃着，眼神依旧冷漠如霜，仿佛眼前这个濒临崩溃的人，与她毫无关系：
“就是那件事。所有神将，都是我杀的。
那只毁天灭地的巨手，也是我的手笔。”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利刃，精准地刺向忆无情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忆无情如遭雷击，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如同被抽去筋骨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