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亭还是被姝瑶劝了下来。
姝瑶：“你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岂不是更糟糕，万一小妹没怀孕呢？”
怒火攻心的顾云亭眼睛一亮，抱着姝瑶亲一口：“你说的对。哎，我是不是该去多物色几个男人，让小妹挑一挑？想让孩子长得漂亮，当爹娘的就不能丑。”
顾云亭好烦恼。
如果小妹就只想生一个，那这个孩子就不能蠢，当爹的必须顶顶聪明。
惆怅。上哪去找这样的人选呢？
为了这件事，顾云亭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找大哥，跟他好一阵嘀嘀咕咕。
顾玄明的天都塌了。
自家小妹未婚先孕？！
转念一想，小妹贵为公主，不对，应该很快就会被封王。
顾玄明的脑瓜子嗡嗡的，各种思绪揉成一团。
他放下公务，拉着顾云亭去找小妹。
顾云烟正在巡视她的产业，自从高丽被平后，高丽的很多商人都来京都做生意。
与其说是做生意，更像是朝贡。人口的流入，更加刺激了京都的商贸发展。
百味饭店人满为患，顾云烟就让掌柜寻合适的地方，再开一家分店。
与此同时，她还在搜罗人才，想把百达快递开到高丽和西夏去。
西夏那边很好说，有卫慕日耳朵在，分给她一成干股，她就会把事办得利利索索。
高丽的话，要麻烦一点，自己没有去过高丽，不明白那儿的具体情况，这事儿还得跟二哥商量一下。
说曹操，曹操就到。
顾云烟看见大哥二哥一起来，立马扬起一抹灿烂的笑：“不愧是兄妹，哥哥们和我心有灵犀呀，我刚想去找你们呢。”
顾玄明哪有心思和她说说笑笑，板着脸道：“找个肃静隐秘，安全的地方，咱们仨谈谈知心话。”
顾云烟将他们带到百味饭店二楼包厢：“这是特制的包厢，保证安全。”
顾玄明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连着灌了三杯茶，这才开口道：“孩子的爹是谁？”
顾云烟在他对面坐下，想要喝茶，被顾玄明一把按住：“不能喝茶。”
顾云烟松开手，满不在乎道：“还不知道怀没怀上呢，大哥何必着急？”
顾玄明看她不以为意的样子，真想骂她一顿。
他压抑着怒火，压低嗓音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这一招，走的实在是太臭了！你未婚先孕，这个孩子就是私生子，一个私生子怎么可能继承家业？！”
“整个天下确实是阿娘打下来的。但很多事不是阿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例如宗族之事，阿娘能废除宗族制度吗？我们改姓一事，遭受了多大的非议？阿娘顶着多大的压力？”
顾玄明站起来，来回踱步，眼神里满是急躁：“皇权的继承讲究正当性。即便是我们大云，也承认大周皇权的合法性。法理是一座山，一座连皇权也越不过去的山。”
“你可以生下这个孩子，但这个孩子绝对不是你的加分项，他只会拖你的后腿。因为无论是平民老百姓，还是朝廷文武百官，都不会支持这个父不详的孩子。”
顾云烟闻言，微微一愣：“可是阿娘……”
顾玄明打断她，深深地看着顾云烟的眼睛：“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阿娘！阿娘是开国之君，在军中的威望，在民间的民心，无人能敌。你不要拿自己同她比较。”
“你若真有想登顶的心，更是如此！阿娘一个命令下去，无人敢违背。但若换作你我，可有一呼百应，口含天宪的威望？”
顾玄明眼神流露出一丝疲惫。
这就是兄妹二人不同经历导致的认知不同。
顾玄明一直待在京都，经历的是尔虞我诈，盘根错节，是最为传统的政治生态。
顾云烟天南地北的走，见识的人多，主要行动区域在云州以及西域。
云州是顾南夕的基本盘，凭着顾南夕亲生女儿的这个身份，顾云烟就自带buff。
至于西域那头，跟中原礼仪制度完全不一样。
这就导致顾云烟对于中原的法统等等，存在一定程度上的认知错位。
她远远低估了某些势力的强大，那是扎根于整个民族，历经千百年的树根！
顾玄明叹气，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就必须想办法弥补：“如果你真怀孕了，就赶紧让阿娘给你赐婚。你选几个夫侍，放到后院中。只要有他们当挡箭牌，你的孩子就不会是私生子。”
“至于那个男人……”顾玄明眸光暗了暗，“我个人建议是去父留子。”
这个世道，对于血脉传承是十分看重的。
男人嘛，现在看着老实可靠，但只要给他土壤，野心就会滋生出来。
到时候，他很容易借着孩子的名义，窃取江山。
顾云烟坐在凳子上，呆愣了许久。
今日顾玄明的一番话，犹如一盆凉水，将她从头淋到底。
这段日子以来，她做事顺风顺水，收复高昌三国，劝西夏归顺，又和回鹘达成战略协议。
这让她的自信心膨胀，觉得天下再也没有能为难住她的事。
所以，她就做出了那个决定。
可现实就是，这确实是一步臭棋。
成为女帝，尤其是想要成为一名还没成亲，没有孩子的女帝，是一件非常错综复杂的事。
“是我错了，谢谢大哥。”
顾玄明长松一口气，小妹没有怪自己多言，反而虚心接受意见，甚好。
“小妹，此事我们必须要告诉阿娘。”
到底是小妹一时起意，还是受人勾引，这都需要阿娘派人去查。
“好。”
皇宫之中，顾南夕坐在皇椅上，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很是轻巧地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孩子闯祸了，做父母的当然只能替他们兜着。
“确定怀孕了吗？”
顾云烟摇头：“不确定。”
“慌什么？扁鹊安马上就要回京都，到时候让他给你把脉。就算怀孕了也不怕，生下来就是了，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顾南夕扫一眼欲言又止的顾云亭：“云烟的封号是西海王，是时候给你挑选几个王夫了。”
当皇帝的都怕外戚干政，若是女帝，就更担心了。
云烟这么做，理由充分，但手段粗糙。她若是坐上这个位置，恐怕压不住朝堂上的老狐狸。
至于顾玄明，懂政治，谨小慎微，但也正因为这一点，容易被人辖制。
顾南夕暗暗叹口气，这两个孩子都需要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