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鑫蕊坐在魏然的车里,车内弥漫着尴尬的气息。雨声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仿佛是她狂乱心跳的伴奏。魏然专注地开着车,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偶尔偷偷瞥向简鑫蕊,又迅速移开视线。
车子缓缓驶入简鑫蕊家所在的小区,停在楼下时,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到了。”魏然声音有些沙哑,打破了沉默。简鑫蕊轻声道谢,正要打开车门,魏然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却让简鑫蕊瞬间僵住。
“鑫蕊,”魏然艰难地开口,喉结上下滚动,“我……我一直想告诉你,这么多年,我心里……”话未说完,简鑫蕊的手机又突兀地响起,她拿起电话。她歉意地看了魏然一眼,接起电话。
“我马上到家了,是老同学魏然送我回来的,这边下了好大的雨,南京下雨了吗?”
魏然暗然的松开了手,他知道,这个电话是戴志生打来的,那个依依总叫他爸爸的男人。
简鑫蕊当然知道魏然要说什么,她正不知道如何面对时,志生来了电话,刚好让魏然想说的话没说出口。
志生也不是经常和简鑫蕊联系,主要是带着依依,所以和简鑫蕊联系得多了一点。而今天的这次联系,又恰好两次打断了魏然,简鑫蕊更确信这是天意。
简鑫蕊从魏然给母亲治疗,后来母亲突遭车祸,又陪自己到英国给母亲看病,再到去南京给自己过生日,这期间,母亲的意思以经很明白了,那就是希望自己和魏然在一起,魏然又怎么能不明白?
简鑫蕊挂掉电话后,车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雨声愈发喧嚣。她垂眸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掌心,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尴尬。魏然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蜷了又松,最终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时间不早了,你快进去吧。”魏然强扯出一抹笑容,眼底却满是失落。简鑫蕊点点头,推开车门的瞬间,雨水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她小跑着冲进小区,转身回望时,只见魏然的车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微弱的光,随后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简鑫蕊倚着家门,耳边还回荡着魏然未尽的话语。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魏然今天请你吃饭了?他人真不错,你……”简鑫蕊心头一紧,匆匆关掉对话框。母亲的期盼、魏然的深情,与志生和依依组成的“家”的温暖,像乱麻般缠绕在她心间。
回到家时,爸爸还没回来,母亲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简鑫蕊一看也知道,母亲看电视是假,等她回来是真,母亲一直希望自己和魏然在一起,也许今天晚上魏然请她吃饭,也是母亲的主意,因为母亲知道,自己明天或后天就要回南京了。
简鑫蕊进屋,母亲一看她头发和衣服都有点湿,连忙说道:“快去洗洗,别感冒了,魏然这孩子,也不知道把你送到家,我早知道就不让刘晓东回来了。”
简鑫蕊从雅居阁里出来,还到处找刘晓东呢,没想到刘晓东被自己的母亲叫了回来。
“妈,怎么还不睡,我去冲个澡,再来陪你。”简鑫蕊平时工作忙,没时间陪母亲,这次回来虽然快一个月了,但天天忙得脚不点地,每次谈完事情回来时,母亲已经睡了,所以一直也没陪母亲好好说说话!
简鑫蕊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热气在浴室蒸腾而起,简鑫蕊褪去沾着雨水的衣物,镜中的身影被朦胧水雾笼罩。她伸手轻轻擦拭镜面,露出的却是一张如精雕玉琢般的面容——柳叶眉微微上挑,不施粉黛也透着俊美,一双杏眼在水汽中氤氲着水光,眼尾微微上翘,似藏着江南烟雨的婉转,又透着商场沉浮的锐利。高挺的鼻梁将面部轮廓勾勒得立体分明,而那抹唇色,即使在素净状态下也泛着自然的粉润,像清晨沾着露水的花瓣。
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落,在精致的锁骨处汇聚成晶莹的水洼,顺着优美的肩线蜿蜒而下。常年伏案工作却依然保持着窈窕身姿,腰肢盈盈一握,曲线在暖黄灯光下柔美流畅。她抬手撩起湿漉漉的长发,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浴缸边缘,溅起细小水花,映得她如玉的肌肤愈发剔透,仿佛能看到血管下淡青色的脉络,透着一种脆弱又坚韧的美感。
简鑫蕊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脸颊,想起魏然欲言又止的眼神,指尖不自觉抚上自己发烫的耳尖。水雾渐渐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她眼中复杂的情绪,唯有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在水汽氤氲中若隐若现,既有着职场女强人的干练飒爽,又藏着少女般的羞涩与迷茫 。
自己已经三十四岁了,青春只剩下个尾巴,自己的美貌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消失,简鑫蕊甚至感觉到原来坚挺的乳房,也似乎有点下垂,小腹上仿佛也多了点赘肉,长叹了一口气,谁又能拒绝衰老,方华永驻呢?
简鑫蕊从浴室里出来,边吹着头发,边坐到了母亲的身边,宁静怜爱的看着女儿,伸手把简鑫蕊身上的睡袍向上拉了拉,说道:“穿好了,空调吹着冷。”
简鑫蕊吹好头发,靠在母亲的身上,说道:“这样就不冷了。”
“自己的孩子都那么大了,还在我面前撒娇。今天晚上和魏然吃饭,聊些什么?”
“我们是同学,能聊些什么?无非是上学时的一些趣事。”
“就聊这些?”宁静不太相信的看着女儿。
“妈,你希望我和他聊什么?”简鑫蕊调皮的问。
“鑫蕊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虽然说有个依依,但你也不能这样带着依依过一辈子,你的婚姻一直是爸爸妈妈放不下的事。”
“妈,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的事我会解决好的!”
“我看魏然这小伙子不错,有个正经职业,和你年龄也相当,而且是同学,知根知底的,虽然家境不能和我们家相比,但也没什么,钱够用就好,多了就是一串数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人啊,一辈子关键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宁静也是急了,干脆给女儿做起了媒人。不过也是正常,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父母,为儿女的婚事操碎了心。
“妈,我知道你的意思,也觉得魏然是个不错的人,但找爱人要讲究缘份,我和他没感觉。”
宁静笑着说:“你和徐向阳有缘,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多好的一对,到最后也不是离了吗?”
简鑫蕊没想到母亲这么怼她,就说道:“妈,有你这样说女儿的吗?你再这样,我就不带依依过来看你。”
提到依依,宁静突然问道:“对啊,你来东莞这么多天,怎么没把依依带过来?”
“依依现在读一年级了,她还要上学,怎么带过来,再说了,她爸爸在家带她,接送她上学放学,我也放心。”
“她爸爸?就是那个姓戴的?”
宁静立马想起了戴志生。
简鑫蕊点点头。
“前一阵子,不是说他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鑫蕊,我感觉那个人和你不合适,再说了,人家有老婆孩子,你可别做拆散人家家庭的事啊。”
“妈,我知道,放心吧!”
“你离姓戴的远点,”
简鑫蕊不想惹母亲不高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别敷衍我,你和姓戴的在一起,我肯定反对,魏然今天晚上请了你,你明天晚上再回请他一次。”
“我明天就回南京了,哪有那么多时间,以后再说吧。”
“不行,鑫蕊啊,做人要讲良心,你在南京,也没有时间陪我,近阶段我身体不好,一直是魏然找时间来陪我,我不说别的,就冲这一点,你也该请人家吃顿饭,天天说没有时间,和你爸一样,你看你爸,一早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母女俩正说着,简从容一脚跨了进来:“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到现在还没睡。”
宁静说:“我啊,让鑫蕊明天晚上请魏然吃顿饭,人家为我治病费钱费力的,就要好好的感谢人家。可你女儿说没时间,明天要急着回南京。”
简从容知道,女儿离开南京已经快一个月了,不说别的,就是离开依依这么多天,她应该早就想依依了。
就说道:“想早点回南京也是对的,毕竟出来这么多天了,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她也有女儿,想女儿早点回去,也能理解。”
宁静一听,就不高兴了,说道:“反正你们都不管,我让她请人家吃顿饭怎么了?已经来了这么多天了,迟走一天也没什么。”
简从容早就明白宁静的意思,一见妻子不高兴,连忙说:“迟走一天也不是不可以的,我也希望鑫蕊等贷款下来再走,要不你就请你老同学吃顿饭?”简从容转过来看着简鑫蕊。
简鑫蕊知道爸爸也不想让妈不高兴,贷款没下来,自己走了也不放心,就说道:“行,明天晚上我请魏然吃饭。妈,这下放心了吧,你早点睡。”宁静满意的走进了卧室。
简从容和女儿说了上午见欧阳旭的情况,说道:“现在这些当官的,手里只要有一点权利,都要用到极致,而且贪得无厌。”
简鑫蕊说:“看来昨天的一千万还没填饱他的胃口。”
“今天他说他的车开了太长的时间,想换辆车。”
“所以你就又给他二百万。”
“是啊,没有这两百万,贷款明天根本下不来,说不定要等上十天半个月的,我真怕夜长梦多!”简从容无奈的说。
“是啊,如果贷款再有变数,那就真的难了,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欧阳旭收了我们一千两百万,我相信他,这块吃到肚里的肥肉,不会轻易吐出来的,还有徐向阳在后面盯着呢,除非欧阳旭今晚被双规了,否则不会出问题的。”
提到徐向阳,简从容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还算有骨气,我多少次让他到我们公司干,随便安排个职务,也比开出租强,他就是不来,说现在的苦是他应该受的。”
“他知道错了,不该去贪污,那时我和他在一起,他也不应该为钱而贪,因为将来整个巨龙集团都是我的,我们还会缺钱吗?”
“他贪的钱大多数在你们离婚过后,这也难怪,谁能看到一叠一叠的百元大钞摆在面前不动心呢?”
“我听我妈说他每个月都向她卡上打钱,生意好的时候五七千的,生意不好的时候一两千,从未间断过。”
“是的,他是在还当年我不让她妈卖房子借给他家的四百万,我早就说不要了,可他出来后,挣钱了就开始还,要不你找找他,让他别再还了,毕竟这次他帮了大忙。”
“他既然想还,劝他也没用,爸,别管他了。”
简鑫蕊说完,起身给父亲倒了杯热茶,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腾。简从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欣慰:“这些年,你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比我想象中还要坚韧。只是这感情的事......”他欲言又止,声音里满是关切。
简鑫蕊重新坐回沙发,靠在父亲肩头,像小时候那般温顺:“爸,我知道你们都为我操心。但感情的事,真的急不来。”她想起魏然今晚失落的眼神,还有戴志生电话里关切的询问,心中五味杂陈。
夜深了,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窗台上。简鑫蕊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魏然发来的消息:“今天对不起,不该唐突。好好休息,再见。”简鑫蕊握着手机,手指在键盘上悬了许久,最终只回了个“晚安”。
第二天上午十点,巨龙集团的财务总监打来电话,告诉简从容贷款已经到账,简鑫蕊听到爸爸发来的消息,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她拿起手机,给魏然发了条信息:“老同学,明天我要回南京了,晚上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