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鑫蕊此时,犹如一朵娇艳欲滴,含苞待放的花朵,又如一颗清香四溢的成熟果实,站在志生面前,心中默默的鼓励志生,勇敢点,勇敢点,而此时的志生,又何尝不想把简鑫蕊拥进怀里。
这些年,简鑫蕊对他的情义,他又怎能不知道,以前自己有婚姻,有家庭,想都不敢想,现在自己离婚了,单身一人,没有了顾忌,自己是正常的男人,也有对女人的需求,简鑫蕊就站在面前,而且是伸手可得,志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伸手欲拥抱简鑫蕊,正在这时,依依却突然坐起来,揉着眼睛。说道:“妈妈,我要尿尿!”
志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像被施了定身咒。暖黄的灯光落在他手背上,能看见微微凸起的青筋,那点刚鼓起的勇气随着依依的声音瞬间泄了气,指尖甚至有点发烫。
简鑫蕊的脸颊“腾”地红了,刚才还氤氲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像被戳破的气球,倏地散了。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半步,睡袍的下摆扫过地毯,带起极轻的声响,倒显得这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妈妈抱你去。”她慌忙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转身时发梢扫过志生的胳膊,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一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缩了缩。
依依还没完全醒透,迷迷糊糊地张开胳膊要抱,小脑袋在简鑫蕊颈窝里蹭了蹭,正好对上志生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志生赶紧别过脸,手尴尬地往回缩,指尖不小心碰到沙发扶手,发出“咚”的轻响,更添了几分狼狈。
简鑫蕊抱着依依往卫生间走,转身时,两人的目光在半空撞了一下,又像触电似的弹开。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着自己身上沐浴后的清香,他也瞥见她泛红的脸颊,像被夜色浸过的樱桃。
卫生间的门轻轻合上,里面传来淅淅索索的水声。志生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刚才那股子冲动还在血液里没散尽,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搅得七零八落。
等简鑫蕊抱着重新睡熟的依依回来,卧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她把孩子轻轻放回小床,掖好被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转身时,两人再次对视,谁都没说话,只听见窗外雪粒打在玻璃上的沙沙声。
简鑫蕊率先移开目光,说道:“你带好依依,我……我回房睡了。”
志生点点头,声音低低的:“嗯,晚安”
简鑫蕊起身往外走,浴袍的系带却不小心散开,面前露出了一大半,两人同时顿住,志生又慌忙闪开自己的目光。简鑫蕊拢着浴袍,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客房,门合上的瞬间,志生靠在门板上,听见自己胸腔里擂鼓似的心跳。
回到卧室,简鑫蕊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人间的情爱,果然比放烟花时的引线,更难拿捏分寸。
简鑫蕊也才三十四五岁,也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龄,长期生理上的压抑,只能用繁重工作来减轻自己的欲望,现在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家里的客房,而且现在是单身,她多想再回到客房,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以解相思之苦,可她却总找不到回去的理由。
志生起来洗个冷水澡,才扑灭心中的欲火,他庆幸自己刚才的克制,现在自己不过是一个漂流在外的打工仔,一个月挣万把块钱,总敢染指亿万富翁的简鑫蕊,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相隔一道鸿沟,而是相隔一个太平洋!
冷水顺着志生的发梢往下淌,砸在瓷砖上溅起细碎的水花。镜子里的男人眼下泛着青黑,左手臂的疤痕在水汽里若隐若现——那是年轻时在工地上被钢管砸的,当时血流如注,可他只想着第二天能不能上工。
现在他盯着那道疤,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刚才竟会生出那样的念头,以为离婚了就卸下了所有枷锁,以为简鑫蕊眼里的温柔是可以伸手触碰的。
客房的门没关严,留着道细缝。他擦干身子出来时,看见主卧的灯光暗了下去,像颗被风吹灭的星子。
躺在依依的身边,志生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栋别墅的每个角落都透着精致,连地毯的绒毛都比他出租屋的床单柔软,可他躺在这儿,却像颗误入天鹅绒盒子的砂砾。
凌晨三点,窗外的风停了。志生悄悄想坐起身,身边的依依却紧抱着他,睡得那么安静,依依没有踢被子。迷糊中却见简鑫蕊也站在那儿,手里拿着条小毛毯,指尖悬在半空,正犹豫着要不要盖上去。
两人的呼吸在寂静里轻轻交缠,谁都没动。月光斜斜切进来,在她脸上划开明暗交错的痕,睫毛投下的阴影像蝶翼,轻轻颤着。
“她睡觉很老实。”志生先开了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简鑫蕊“嗯”了一声,把毛毯轻轻搭在依依脚边,指尖不小心碰到志生的手背。这次两人都没缩,那点温热像电流,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里。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简鑫蕊抿了抿唇,转身往门口走,发梢扫过他的肩膀,带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简鑫蕊本想悄悄的过来,她怕女儿受凉,志生又喝了点酒,如果睡得太死,依依把被子踢掉了,就受凉了,他进屋一看,依依蜷缩在志生的怀里睡得正香,她看着这父女俩,心中充满甜蜜,没想到志生担心依依踢被子,也醒了。简鑫蕊感到如自己偷人一般,慌忙离去。
志生一看时间,夜里三点,他没有再睡,想起往年在家时,明升公司总是腊月二十二放假,家里人都说过了二十三,天天都是年,送走工人,他还要和明月在公司里忙上两天,然后把各车间的大门用福字贴上,安排好值班的人,才回家。
现在明月一个人,公司的工人都回家了,她一个人住公司还是住在家里,住公司她肯定会感到怕,也许她会把儿子带在身边壮胆。志生两眼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明月的一颦一笑,在脑海中如放电影一样回忆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简鑫蕊来喊吃饭时,喊了几声,志生也没醒,简鑫蕊心想志生昨天晚上一定失眠了,想到这里,抿嘴一笑。志生没醒,却叫醒了依依,依依揉着眼睛,见志生还在熟睡,一下子捏住志生的鼻子,说道:“爸爸,妈妈喊你吃饭了。”
志生才从睡梦中醒来。
吃饭时,简鑫蕊低声的问志生:“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
志生笑了笑:“还好吧,也许是到陌生的环境。”
简鑫蕊知道志生在找借口,打趣道:“你又不止睡过一次,还陌生呢?”志生脸一红。
简鑫蕊说:“我昨晚也没睡好!”
志生没有追问简鑫蕊没睡好的原因,只是低头喝着牛奶。
依依说:“妈妈是不是也到了陌生环境啊?”
把志生和简鑫蕊口中的牛奶都笑得喷出来。
志生说:“你妈妈啊,梦到了陌生环境。”
志生的公司是腊月二十七放的假,志生却不想回去,有出租房里躺着,他不知道,回去怎么过这个年。
所以很多离婚的男女,丧偶的男女,平时的日子忙忙碌碌的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也还好过,但每到逢年过节时,他们就倍感孤单,特别是那些失去家庭的女人,简直不知怎么过,家回不去。娘家又没有自己容身的地方,有的人只能一个人,缩在公司宿舍或出租屋里,过个伤心的节日。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且行且珍惜吧。
简鑫蕊知道志生公司放假,她没有打电话给志生。她要给志生一个空间,让他自己决定,如果志生决定不回去了,她想请志生到东莞去过年,如果志生不去,她就在南京过年,今年任姨和夏正云都要回去,刚好把刘晓东和陈洁留下来,让刘晓东陪志生。
腊月二十八的晚上,志生来到简鑫蕊家,简鑫蕊还没下班,到年底了,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简鑫蕊这几天晚上都要加班到十点才回来,任姨二十五就回去过年了,夏正云陈洁算是公司的员工,要等公司放假才能回去,夏正云收拾好行李箱,准备明天回去,见志生过来,这问道:“你吃饭了没有?”
志生说:“还没呢?有饭吗,我随便吃一口。”
夏正云说:“那怎么行?简总说过了,只要你来,就通知厨房做饭,别瞎对付。”
志生说:“我暂时不饿,等简总回来,和她一起吃吧,省得麻烦厨房师傅。”
说完,就和依依到楼上的游戏室里,玩起了乐高。
简鑫蕊回来时,刚到卧室脱下外套,就听到三楼的游戏室里传来依依开心的笑声。简鑫蕊知道,肯定是志生在陪着依依玩,她收拾一下,就去了三楼。
三楼游戏室的门虚掩着,简鑫蕊刚推开一条缝,就被乐高零件铺成的“小广场”绊了下脚。依依正趴在地毯上,举着块蓝色积木往志生手里递:“爸爸你看这个!像不像妈妈公司的玻璃楼?”
志生仰头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沾了点不知哪来的金粉。“像。”他接过积木往城堡塔尖上拼:“就是少了红灯笼。”简鑫蕊倚在门框上笑,看他指尖捏着细小零件的样子——竟透着点笨拙的温柔。
“妈妈!”依依最先发现她,爬起来时带倒了半面“城墙”,积木哗啦啦散了一地。志生慌忙去扶,却被小姑娘拽着胳膊往简鑫蕊那边带:“我们在拼新年城堡,妈妈也来!”
她走过去时,裙摆扫过散落的零件,志生下意识伸手挡了下,掌心正好贴在她膝盖后方。两人都顿了顿,志生像触电似的缩回手,指尖在裤子上蹭了蹭:“你上了一天班,先休息一会。”
“不累。”简鑫蕊在他身边坐下,捡起块粉色积木往城堡上加,“这塔楼太高了,得加个护城河才稳。”依依立刻举着绿色底板凑过来,志生则埋头找灰色长条当桥,三个人的影子在暖灯下叠在一起,乐高零件的碰撞声里,混着依依时不时的欢呼。
“厨房热了汤。”她起身时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夏正云说明早走,让厨房做了她爱吃的梅干菜扣肉。”志生“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散开的发尾上——刚才抱依依时,她的发绳松了,几缕碎发垂在颈侧,沾了点乐高的金粉,像落了星子。
吃饭时,依依扒着碗沿看志生喝汤,忽然说:“爸爸明天也别走好?”。志生舀汤的手顿了顿,简鑫蕊正给依依夹菜的筷子也停在半空,空气里漫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爸爸得……”志生刚开口,就被简鑫蕊打断:“汤快凉了,先喝。”她给志生碗里添了块排骨,“夏正云说老家雪大,路不好走,说不定要等雪化了才能走。”
志生抬头时,正撞见她眼里的光,像落了雪的湖面,藏着点没说出口的期待。他低头喝了口汤,温热的暖流从喉咙淌下去,熨帖了心底某处发紧的地方。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雪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桌布上投下淡淡的影,倒比平日里多了些安稳。
依依玩累了,早早的想睡,简鑫蕊送依依去卧室睡觉,回来时客厅只剩下他们俩。志生坐在沙发上没动,简鑫蕊刚要开口,就听见他说:“我……明天回去。”声音不高,却让她猛地抬起头,灯光在他眼底碎成点点星光。
“嗯。”她应着,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雪化了路滑,是该等等。”窗外的雪很白,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倒比平日里清亮了许多。
志生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说:“你是回东莞过年还是在南京过年?”
简鑫蕊转过身时,眼里的失落藏不住,“到时候看吧,爸妈要是想过来,就在南京过年,否则,就要去东莞。”
目光在两人之间偶尔纠结,没说出口的话像发了芽的种子,在寂静的夜里悄悄舒展,带着点冰雪初融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