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川流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很快就会把人吸引过来。
川流当机立断，将周围的书籍复原，三两下攀上高高的书架，整个人伏在二层书架的最顶端，冷静地注视着办公室的空间。
果然，在川流躲在书架上后没多久，曹河的手下就推门走了进来，接起响铃不止的座机电话。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手下面色阴沉，回答道：“抱歉，我们这边出了点意外，尾款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手下面露不悦，斥责道：“我不知道当初我们老大和你们是怎么谈的合同，但人都没杀死，你们还有脸管我们要尾款？”
“……够了！这买卖我们不做了！”
手下语气激动，直接挂断了电话。
如今曹河已死，他又何必再给别人送钱呢？还不如能省则省，也许分家的时候他们这些打工的也能捞点好处。
打工人的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手下挂断电话后环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样，便关门离开了办公室。
川流则在他走后重新跃到了台阶之上。
刚刚应该是「暗门」的来电，因为曹河的死亡，她的追杀令也在唐清为她争取的最后一天取消了。
不容她多想，川流继续拿着发卡打开铜锁。
“咔嚓——”
第三道锁也被打开，一摞厚厚的材料映入眼帘。
川流立刻将其拿出来翻看起来。
不出川流所料，这里的大部分材料，都是和四年前、两年前的事件相关的材料。
这里面最早有从曹河在发起「9」、「10」之争前的调查资料，到四年之始和一些势力合作的文件，再到两年「灾难」开始后，许多势力依附于他的利益分成，重要的文件都被保存在其中。
恐怕也只有曹河最亲近的人，才能知道这些材料的存在了。
川流翻到最底下，从最早的文件开始查看。
第一份材料，便是曹河对当时四花色形势的调研信息。
受到小鬼和四花色领导人共同达成的君子协定制约，极乐岛居民不得主动发动对内对外战争；不得干涉他城内部管理政策；不得进行不平等的交易行为。
这让当时作为「红桃9」的曹河，始终无法越过与「红桃10」之间的巨大差距。
没有「9」、「10」之争，也就意味着在红桃之城这种公司性质的管理模式下，曹河几乎没有超过当时的「红桃10」的可能。
即便曹河再怎么努力，还是比不过原来的「红桃10」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和人脉。
也是在意识到这一点开始，曹河便动起了其他的心思。
他秘密找到了一个极乐岛上的电脑组装高手，并把这个人囚禁在红灯区的基地之中，让他没日没夜地研究电脑组装，并且将这个“电脑”的系统连接在了红桃赌场的交易机器之上。
他幻想着某一天“电脑”组装成功，再研究出一个系统，连接赌场的那一端，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将赌场中的资金全部转移出来。
当“电脑”几乎已经成型之时，曹河知道自己有了谈判的资本。
此时，就是距今四年之前。
令川流感到意外的是，曹河一开始并不是想找「梅花A」合作，而是先调查了小鬼的下落。
他想拉拢小鬼，利用小鬼在无妄区的资源和极广的人脉，再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但曹河却并没有打探到小鬼的下落，这个人仿佛忽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就在曹河挑选他的下一个结盟对象的时候，「梅花A」忽然出现了。
「梅花A」！
居然是堂堂「梅花A」来亲自找他！
「梅花A」的出现让曹河欣喜若狂的同时，又受宠若惊。
他虽然不知道「梅花A」为什么会找到自己，又为什么会看上自己，但他还是拿出了自己的诚意，也就是“电脑”的研究成果。
但是，在「梅花A」和曹河签署的保密合作协议中，「梅花A」并没有要关于“电脑”在未来研发成功后的任何分成，而是让曹河在今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提供一个人。
曹河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身为红灯区管理者的他，提供人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保密合作协议
甲方：「梅花A」吴立德
乙方：「红桃9」曹河
乙方同意按甲方需求，向甲方交付人力资源。
由甲方资助乙方进行未来红桃之城内部的一系列活动，提供资金支持将帮助乙方获得不小于「红桃10」的资产储备与应对能力。
双方应对在协议履行过程中获知的对方机密信息予以保密，未经对方同意，不得向任何第三方披露或泄露。
甲方代表人签字：吴立德
乙方代表人签字：曹河”
川流曾经在九隆的住处，看到过几乎同样内容条款的合同。
不同的是，签署双方一对是九隆和侯亦凡，另一对是曹河和吴立德。
另外一处不同是，侯亦凡对人头数量的需求更大，并且是给九隆按照人头结算；而四年前吴立德的合同，则并没有明确曹河需要提供的人头数量，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需求量。
从曹河的记录中也可以看出，吴立德向他索要人力的频率，最多也就是一个月要一个人，但到了侯亦凡那里，一个月恐怕十人都不止。
如果都是做人体实验，他们的需求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除此之外，根据时间来看，「梅花A」吴立德应该是先和曹河达成了合作，紧接着就宣布关闭了梅花主城。
这和唐清之前在「暗门」和川流说的消息吻合。唐清还曾说，很可能是巧姐把小鬼失踪的消息透露给吴立德，他才会有之后的这些动作。
不出所料的是，梅花主城宣布封城之后，除了和吴立德的经济往来，曹河没有再接触过任何一个梅花之城的正式居民。
事关梅花高层，川流不由得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