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孩童的侧面
因为身体依然很疲惫，玦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子。
“呼……”
“呼……”
“啪嗒！”
似乎是门被撞开的声音，紧接着是短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这里……喂！还睡！还睡！你是猪吗？醒啦——！”
一团活蹦乱跳的东西一头扎到了他身上，把玦吓得一惊，赶忙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气鼓鼓瞪着他的银发红瞳小萝莉。
玦揉了揉眼睛。
“摩诃……？你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不能过来？”
小萝莉哼哼着，小手使劲拍打着他身上的被子。
“我找了你好一阵子呢！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又没给我安排房间，我只好先在耶林曾经的房间里休息了。”
玦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他抬起眼，左右望了望：“诶？耶林那家伙呢？”
“他？”
摩诃又哼了一声：“那小子如今胆子大了，敢偷听我和别人的对话。哼！被我教训了一顿后扔出去了。”
“……”
摩诃下手肯定不会轻，玦心里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惋惜没从耶林嘴巴里撬出更多的信息。
他抿了抿嘴唇，看向趴在他床边的小萝莉。
“呃……你为什么来找我？”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小萝莉瞪圆溜了眼睛，撇着小嘴道，“当然是来找你说之后该如何缓解你灵魂堵塞的方法！”
“啊？我……不用再织毛衣了吗？”
“那只是权宜之计，毕竟你之前的身体情况都已经濒临崩溃了。”
摩诃站起身，叉着腰头头是道，“后来我想了想，那种方法实在太慢，又费事，我可没心思教你那么久！”
玦坐起身，揉揉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站在地上还没他腰高的小萝莉。
他感到自己现在还不是很饿，便问：“已经过两天了吗？”
“快了。”
小摩诃含糊地说。
她鼓了鼓腮帮子，又状似凶狠地瞪着他，掐着稚气的嗓子开口：
“怎么啦？怎么啦！你不欢迎我啊？我告诉你！我想什么时候找你，你就得见我！没、没有拒绝的余地！听见了没？”
“……”
玦挑了挑眉。
作为小萝莉的摩诃，她不仅给人的感觉没有其他形态那么危险，神态和情绪甚至比之前还更鲜明活泼了。
“你为什么又变成小孩子了？”
“关你什么事！”小萝莉凶凶的。
她梗着脖子：“我乐意！不行吗？”
“行行行……”
玦敷衍地点了点头，起身下床，穿上自己的丢在一旁的外衣。
他同样注意到床上那件之前织好的银色毛衣，忍不住拿起来摸了摸，奇异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把自己的脸埋进去，但他忍住了。
还是先收起来吧。
“小黑。”他轻唤道。
“咕嘟！（到！）”
小黑从影子里支棱出来，挥舞着自己的触手。
“麻烦你帮我收好哦~”
“咕嘟~（明白~）”
小黑嗷地一口，将玦手中的毛衣吞进了自己黑沼一样的身体里。
“……哼。”
小摩诃瞥了小黑一眼，又收回目光。
她突然有点莫名别扭地开口：“这个小黑……是你的伙伴吗？”
“嗯？是的。”
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小萝莉又哼哼了两声，她微微低头，扳弄着自己短短的手指，眼神不住地瞟着玦，像是咕哝道：“它可没有我聪明，看起来笨笨的。”
“咕嘟咕嘟！（才没有！）”
小黑倏地冒了出来，像八爪鱼一样混乱地扭动起来。
“咕嘟咕嘟！咕……咕嘟！（我聪明！你……你笨！）”
“……它说什么？”
小摩诃疑惑地看向玦。
“呃……它有点不服气而已。”
玦抿着笑，“小黑真正萌发出意识的时间并不久，严格来讲，它还不到1岁呢~”
“咕嘟咕嘟~（才1岁~！）”
“哼~那我比它大！不和它计较！”
小萝莉一扭身，拉着玦，作势要往外面走。
“走走走，我要好好给你斟酌一下回头的治疗方案！”
“哦……”
玦被她拽着，顺势跟着往楼下的镜宫走去。
“哒、哒、哒……”
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中，深蓝色的地面如同琉璃般透亮，倒映着他们的身影，随行走间微微颤动，仿佛连影子都在轻轻浮动。
此刻，玦倒是有了闲心，更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地方——从纯粹的美学角度来看，这座庞大而精妙的水镜宫殿宛如一件孤立于世的瑰宝，梦幻得不似现实。
四周的镜面不断交错，倒映出他们的身影，每一个角度都展现出不同的侧面，像是置身于一个无穷无尽的迷宫之中。每走一步，都会有无数个自己同时前进，那种视觉错位的感觉让人恍惚，甚至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很好看，就是……实在是太冷清了。
没有梅耶塔空中花园的热闹与生气，也没有宴会上的觥筹交错，这里庞大得近乎空旷，然而除了他们二人，竟连一个服侍的灵魂都看不到。
“我这里漂亮吧？”
小摩诃瞥了他一眼，有点得意地歪歪自己的小脑袋。
“是很漂亮，就是没什么人……”
玦低头看向她，“你这里难道就不需要任何服侍的人吗？”
“唔……也是有的，只是我很少让他们下来。”
小萝莉噘着嘴。
她声音低了下去，仿佛在自言自语：“‘她们’也不喜欢总和别人接触。”
玦目光一凝：“她们？”
“就是我其他的几个侧面啦，你应该都见到过的。”
小摩诃踢踏着脚步。
谈及这个话题她似乎不太高兴，声音有点闷闷的。
“喂。”
她突然叫着玦，别扭着小脸开口道：“你一个人无聊的话……可以找我玩哦！我、我心情高兴了，或许就能大发慈悲陪陪你，哼~”
玦无声地笑了笑。
看来，孩子形态下的摩诃，心性也会更接近孩童呢。
就是不清楚她所谓的侧面，是仅指性格的分裂，还是人生不同阶段的真实写照。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她们的记忆应该是相通的。
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一点……
“好呀~我也很希望在这里能有个人陪伴呢。”
玦笑眯眯的，摆出一副友好的模样。
“不过我还是好奇一件事……”
小萝莉忍住心里的一点高兴：“什么？”
玦循循善诱：“之前我留意到的进入镜宫的人，是谁？也是你的朋友吗？”
“……哼，才不是呢。”
小摩诃的脸垮了下来。
她说出一个让玦没想到的名字。
“是苍芜啦！她总是有些异想天开的危险想法，还煞有介事地过来和我求证，我都懒得搭理她了。那家伙总喜欢骚扰其余的七席，哼哼……回头我还是把她屏蔽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