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她脑中昏涨，感觉四肢完全不听使唤，一腔怒意压在心头堵得难受，看到什么都想砍。
尤其是对面这个可恶的男人。
五行元素在周身暴走，手中岁识已在隐隐发烫。
每一次提剑，挥剑，都伴随着视野一点一点的变暗，消失。
直到最后，她的眼中再无其他，只有一个紫衣男人。
杀了他，杀了他···
杜若用尽了毕生所学，将一切能想到的招式全都往他身上招呼了个遍。她的修为在侵染的影响下暴涨，头发也在这强烈的冲劲下散开，整个人就像个疯了的杀戮机器。
即使对面那条龙很强，但对上毫无理智发疯中的杜若，也得费些心神。
毕竟横的怕不要命的。
厮杀中，两人的衣服皆被染红，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然而这些血迹并没有引起男人的注意，他面上反倒更露兴奋之色。
“对，就是这样···这才是你的实力，来！”
他抬手，加重了杜若周身灵力场的压制。
“来吧，反抗，杀了我！”
“杀我！”
“啊——”
杜若嘶吼出声，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五脏六腑撕裂般阵阵发痛。
她的眉间出现了一朵小小的红色梅花印记，随即慢慢变淡，正在被黑暗包围。
手心有些烫，但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去看了。
她的识海被黑暗吞噬，似是沉入了漆黑的深渊，侵染之力已经顺着灵脉流窜过了周身。
很累，很困。
就这样吧，她想。
也不知道死后能不能回家，还能不能再见到家人。
忽然，一束光划破黑暗，照进了她的识海。
那光线带着些温暖，带着希望。侵染之力在这束光下渐渐褪去，杜若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烛旭···你回来了。”她呢喃出声。
“抱歉，我来晚了。”男子双眸若寒潭般深沉，看向怀中少女的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杜若松开了最后一丝理智，任由自己昏了过去。
烛旭将女子的身体往上抱了抱，让她的脑袋能枕在自己肩膀上，而后凌厉的眼神看向对面与自己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
“兄长。”
他的声音隐含着滔天的怒意。
“你不该打她的主意。”
······
杜若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好似在梦中又活了一世。
梦中有喜欢粘着她的狸狸，有整天和她斗嘴的柳征，有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师兄和四处云游不着家的师姐。
还有那个···被她唤作师父的人。
“若若，你不必很强，师父会护你一世周全。”
“学不会便罢了，你只要每天高高兴兴的就好，不必勉强自己。”
“······”
师父在外人眼中是高不可攀，清冷到极致的人。
可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温柔似水的样子。
“师父···”
杜若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睁开眼。
然后对上了一双鱼眼。
鱼：！！！
杜若：！！！
起猛了，看见鱼上天了。
杜若猛地躺回去重新闭上眼，身边一群花里胡哨的小鱼四处乱窜，瞬间全都游的没了踪影。
“睡醒了？”
是烛旭的声音。
杜若翻了个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烛旭一身浅紫色衣袍，腰带未束，随意的坐在珊瑚桌边。
以往他都喜欢穿窄袖，今日猛地换了风格，将他周身凌厉的气场遮掩了八分。
杜若盯着他看了良久，没有动静。
“怎么？不认识我了？”
“没有···”杜若慢吞吞的起身掀开被子下地，“看你这身打扮有点不太习惯···”
最重要的是确认一下是不是你本人。
当然后面这句没有说出口。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也是浅紫色的睡袍，不知是什么面料，贴在身上滑滑的十分凉爽。
修士们换衣服都用灵力，所以杜若也没有纠结自己的衣服是谁换的这种问题。
但凡这人有点灵力，都不会用手换。
来到桌前挨着烛旭坐下，杜若打量了一番周围环境。
这是一座非常精美的宫殿，桌椅都是彩色的珊瑚所制，房顶镶嵌的无数夜明珠幽幽散发着光亮。
地面亮晶晶的，用蓝色和紫色宝石铺成了复杂的花纹。
窗外隐约可见波光粼粼，时不时还有些好看的小鱼路过。
“这里是···”
“南海。”烛旭回答她。
杜若：“······”
猜到了。
这么奢侈的装修，这么败家的风格，一看就是他老家。
杜若伸手在眼前绕了绕，发觉自己应该还是在水里的，但不知为何感觉不到水的存在，和在陆地无异。
“我睡了多久？”杜若问道。
烛旭：“快一个月吧，还挺能睡的。”
杜若：“谢谢夸奖···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和他打了一架。”烛旭无所谓道。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杜若轻车熟路的拉过他的胳膊，搭上脉搏，然后眉头越皱越紧。
“都一个月了，伤势还是这样···你们是打了生死局吗？”
烛旭身为神族，受伤后恢复的比正常修士都要快很多。别人要养十天半个月的伤，他两日就能恢复如初。
可这次这伤已经一个月了，还是这种状况。
可见当时战况多激烈。
“没事，我们每次打架都这样···对，我还没说你呢！”
烛旭拉住杜若耳朵将她揪过来，气势汹汹道：“你连我是不是我都认不出来？被烛暄耍的团团转！ ”
“哎哎哎···”杜若拉住他的手腕叫唤：“我又不知道你哥和你长得这么像！你也没提醒过我啊！”
烛旭眯眼瞧着她，满脸不高兴。
“而且···而且我感觉到你的气息了！离得特别近！所以根本没怀疑过他好吗！不过没几天我就发现他不是你了，真的！”
也许是因为她大部分功法都是烛旭教的，也许是因为神之血···总之不知是什么原因，杜若能隐约感觉到他的位置。
那次在街上遇到烛暄，也是先感觉到烛旭在附近，才看到的人。
烛旭闻言放开了手，神色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咳···总之你现在知道了，莫要再被他骗了。”
“哦···”杜若揉着耳朵委屈巴巴的。
烛旭最见不得她这番神情，别扭了半天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算是安慰。
“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两人双双转头去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容貌绝丽的紫衣冷面美人。
她的脚边滚落了一只精美的贝壳碗，碗里的粥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