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程风。”
她失神地看着崇渊，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还活着！
她亲眼看着他灰飞烟灭，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魔界？
还变成了战神崇渊！
霎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日在云家祖宅，萧程风灰飞烟灭的画面噩梦一般地从眼前闪过，让她呼吸一顿。
男人那深情的话语在耳畔回荡。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喜欢你啊。”
“只希望，下辈子……还能再遇见你。”
下辈子，还能再遇见你。
心口涌起一阵酸楚，六道突然头痛欲裂，按住了自己的脑袋，嘴里发出几声难受的呻吟。
她脚步一阵虚浮，仿佛要跌倒一般。
“大人！”身边的魔将担心地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崇渊倒在地上，虚弱地望着她，看到她痛苦的样子，不知怎的，心竟然揪了起来，还有一丝的讶异。
她刚才叫我什么？
萧程风？
原来，她还记得萧程风……
薛凝本就是六道的转世，情感和记忆都和她融为了一体。
但是，区区两世记忆，连五十年都没有，对她的影响可谓是微乎其微。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见到萧程风的那一刻，薛凝的情感却突然翻江倒海。
仿佛要控制她的身体！
魔将们还以为崇渊对魔神大人做了什么，怒气冲冲地举起了手里的兵器，“可恶的天神！”
说罢就要朝他的脑袋砍下去！
“崇渊！”少弃和北阴顿时惊呼。
崇渊握住了焚谷，刚想起身反抗。
魔将的兵器眼看就要打中崇渊，六道血眸一闪，猛然挥袖撞在了魔将的后背上。
魔将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一脸惊恐地看着六道。
“没有本座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许动他！”六道警告道。
见六道竟然阻止了自己的手下，北阴和少弃表情惊异，又陡然松了一口气。
魔将们仿佛是被六道的眼神吓到，一个个退后两步。
他们不明白，一个天神而已，六道为何不让他们杀了他。
六道自己也很惊讶她刚才的反应，仿佛条件反射一般就出手了。
她表情沉闷，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神复杂地看了崇渊一眼，六道蹲下身猛然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阴狠地质问道。
“说，你到底是萧程风，还是崇渊？还是，你故意变成他的模样来影响本座？要是不说，本座现在就结果了你！”
六道红色的指甲陷入了崇渊的皮肉之中，不一会儿就溢出了血来。
崇渊难受地轻哼一声，眼神坚韧地看着她，心脏仿佛被小刺扎了一下。
少弃害怕六道真的动手，不由开口：“他是萧程风，也是崇渊！”
听了这话，六道神情一顿，手指微微一松。
她望着眼前这张令薛凝魂牵梦绕的脸，神情有片刻的晃动，脑子里那股尖锐的刺痛感再次袭来。
她难受地皱了皱眉，收回了自己的手，退了一步。
她恼怒道：“来人，把三人关入红莲血牢！”
“遵命！”
*
六道将崇渊三人关在了不同的血牢之中，派了魔将看守，还布下了强大的结界封住了牢房。
三人现在被封住了神力，根本逃不出来。
此时崇渊正在血池的莲台上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牢房门口的两个魔将不由嗤笑一声。
“这人还有心思打坐。”
“他以为打坐就能破除魔神大人种在他身上的封印不成，别白费力气了！”
就在此时，牢房外一道魔气落下，正是六道。
“魔神大人！”两位魔将诚惶诚恐，立即上前行礼。
听到这句话，莲台之上的崇渊睫毛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都出去。”六道命令道。
“是！”
六道走入结界之中，身影化作一道魔气来到了崇渊的面前。
崇渊抬眸看着她，目光平静，无喜无悲。
被她困在这里，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愤怒之意，那双幽深的眼眸始终平和冷静。
看到崇渊此刻波澜不惊的脸色，六道突然有些不舒服。
她眼神一暗，不由冷哼一声，“真武天尊崇渊战神，呵，萧程风，本座竟然不知，你还有这样一重身份。”
崇渊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悦，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六道盯着他质问道：“你到底是萧程风，还是崇渊。”
崇渊目光严肃，只能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原来十万年前，崇渊为修补天柱耗尽神力，被鲲鹏祖师偷袭，身死魂灭。
少弃将他的肉身至于寒暑之水中，保存万年，终于在一千年前，肉身生出一缕残魂，少弃便将此残魂投入凡世历劫，成为了萧程风。
萧程风成功历劫，崇渊才得以复生。
“所以，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萧程风，一直都是你，崇渊。”六道讽刺一笑。
崇渊道：“所以，自始至终也没有什么薛凝，只有六道魔神。”
六道不由冷笑：“没错，所以你应该知道，本座今日来这血牢是为了什么。”
“你要杀本尊？”崇渊看着她道。
六道勾起唇角：“你很聪明。”
她说罢手里化出一把魔剑，“北阴和少弃对我有恩，本座自然会留他们性命，可是你不一样。本座与你并无情分，你乃天界战神，你若一死，天界之中便再无人是本座的对手！”
本座与你并无情分。
听到这话，崇渊心口泛起寒意。
奇怪的刺痛感再次涌来。
萧程风，你又在难受了是吗？
崇渊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把那种异样的感觉压制下去。
六道还没有注意到崇渊脸色的异常，她捏紧了手里的剑，眼神一眯，一剑刺向了崇渊的胸口。
崇渊被封住了法力，根本无法闪躲。
“呲！”
长剑就刺穿了崇渊的心口，只差一寸就可捅穿他的心脏。
“唔！”崇渊顿时被剑气所伤，涌出一口血来，脸色发白地望着她。
看到崇渊心口涌出来的血，六道脸色一白，握剑的手突然顿住，手臂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瞬间，薛凝和萧程风在一起的种种画面，一帧一帧地闪过。
“师叔！”
“薛凝。”
娇俏的少女笑着跑向了前方那位冷峻清冷的蜀山长老。
蜀山长老停住了脚步，低头望着少女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一片血红色的曼珠花海之中，粉色的桃花瓣在两人身旁飘散。
两人相拥而立，紧贴着的双唇火热至极，呼吸渐渐紊乱，气氛暧昧无比。
“萧程风，我喜欢你！”
脑中突然一阵绞痛。
“额啊！”六道一声痛苦的呻吟，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走开！六道在心中低吼着。
她难受地瞪着崇渊，恨不得一剑刺穿他，可是她的手却怎么都刺不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下不了手？
六道不信，猛然拔出了剑，再次挥臂朝他的脖子削了过去。
可是再一次，她的剑在即将砍中崇渊的时候顿住了！
脑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一股汹涌的情感涌入胸腔，压制着六道的力量。
手中的魔剑猝然消失！
“啊！”六道猛然跪倒在地，抱住了脑袋剧烈地喘息起来。
是薛凝！是她吗？
不过是一个转世而已！本座怎么可能会被你的情感影响？这不可能！
钻心的痛楚在心口蔓延，六道气急攻心，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看到六道吐血了，崇渊的表情闪过一丝慌乱，来不及思考，立即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薛凝！”
脱口而出的“薛凝”，让他自己也跟着怔住，想要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薛凝两个字，六道心念一动，抬起了血眸，看着男人那张熟悉的脸，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那一瞬间，她竟不知道，她到底是魔神还是薛凝！
相互靠近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热流从心头淌过，让两人都有些错愕。
很快六道就清醒了过来，挣脱了崇渊的手，冷声道：“本座不是薛凝！”
崇渊突然有些尴尬，双手竟不知道该如何放，他盯着女人嘴角的血迹，不由担心。
她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吐血？
而六道同样在注意他流血的伤口，看着那血迹源源不断地涌出，六道竟然觉得有些扎眼。
她伸出手魔气从掌心溢出，罩在了男人的心口上。
崇渊微微一怔，盯着她此时专注的脸，目光泛起柔光。
魔气原本是阴冷的，可是此刻，崇渊竟然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暖意。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在他还是萧程风时候，薛凝好像也是这样给他疗伤的。
他看着六道那张熟悉的脸，微微出神。
待到六道收回了手，崇渊才开口问道：“你为何不杀了本尊？”
六道表情冷淡：“本座只是看在北阴和少弃的面子上，饶你一命罢了。”
崇渊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心里突然一阵失落。
原来，她在乎的是北阴和少弃的感受。
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六道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去。
崇渊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微妙的不舍，他禁不住开口叫住了她。
“等等！”
崇渊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一般，让六道的脚步不由一顿。
“一万年前，你和天界到底发生了什么？龙族，为什么会被灭族？”
心底的疑问让崇渊无法释怀，他很想知道真相。
六道沉默良久，才转身看着他，语气嘲讽。
“真相对你们这些天神来说，重要吗？”
“当然重要！”崇渊道：“若他们真的含冤而死，本尊至少要还他们一个清白。”
听到这话，六道的眼眸里泛起一阵异光。
“好，既然如此，本座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