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上当了,上了贪婪的当。
影程实在漏界默偶头颅上登陆的一瞬间,他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瞬间束缚住了自己。
感官在消失,意识在褪色,行动在迟滞,言语在沉默......
他被同化了。
程实怎么都没想到,笼罩在漏界默偶的阴影下这么长时间都没被同化,反而是接触尸体的一瞬间被同化了。
这算什么?
把心有贪念者骗进来杀?
程实脸色一沉,却不慌张,因为他早已为各种风险留足了后手,他只是不确定此时影程实的遭遇到底是掉入了【沉默】的陷阱,还是来自于【命运】的不幸。
没错,他发动了命运亦有歧途。
严谨来讲,是影程实在踏上漏界默偶之前发动了命运亦有歧途,这个【命运】的天赋虽然会让一切事情变糟,可它也不是全都是缺点。
至少在【时间】的补足下,这个天赋亦可以成为一个“时间节点”,用来开启一场时光的回溯。
时间自有来途!
来自【时间】的赐福可以让影程实回溯到命运走入歧途之前,这也就意味着影程实在时间的维度上多了一次试错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无论影程实是什么职业,他都可以使用这个天赋,代价无非是使“命运亦有歧途”陷入长时间的冷却。
可冷却时间与性命比起来,还是太划算了。
所以当最后一丝意识从影程实身上剥离之前,他果断发动了时间自有来途,回到了“登陆”前的那一刻。
当意识尽数归来,五感重新恢复的一瞬间,影程实飞速后撤,快速与程实合二为一。
看到程实面色不停变幻,红霖一脸紧张道:
“发生了什么!?”
程实脸色凝重地抬头看向那具“尸体”,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不确定道:
“我判断这是【沉默】的尸体,是因为祂失去了同化一切的力量。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曾‘有幸’被【沉默】同化过,我永远忘不了那种世界陷入死寂的感觉。
所以当我如此接近祂却没有被同化的时候,我断定祂‘死’了......
可刚刚,就在我的影子接触到这尸体的一瞬间,影子居然被同化了!”
红霖猛地瞪大双眼,惊呼道:
“你为什么能分离自己的影子?”
“???”
程实被这意想不到的问题晃了一下,红霖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不对,她脸色先是一僵,而后眼中蔓过一丝惊慌。
“你是说......祂还活着!?”
红霖又炸毛了,她一秒变成斑豹卷起程实就向外逃去,如此诡异的情况下程实也不敢久待,他没有出声,只是凝目仰望头顶的巨大木偶,心想是什么让一位神明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一个不传播自我意志,却只会同化接触者的怪诞【沉默】?
祂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在此“装死”?
还是说祂确实已经死了,只不过祂的死亡在真实宇宙中演变成了一座漂浮的坟茔,只能用尸身去阐述祂最后的愿景?
无论哪种解释,总之程实想要的东西不在这具尸体身上,看起来,那两个骗子也被这尸体骗了,木偶之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仅剩的【沉默】意志。
趴在斑豹背上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程实心中思绪万千。
真实宇宙的一切都远比原有世界要复杂,原有世界下的诸神立场以及历史脉络在这座广袤的时空中再无参考价值。
在这里,几乎一切事情的发生都会让人不自觉地联系到那位造物主,这也就意味着从高维垂降而下的恐惧无处不在。
这压抑的氛围与辽阔的星空形成鲜明的对比,只让人觉得割裂至极。
程实只能庆幸于自己的手段够多,不然这次他很难在“沉默”的“骗局”中全身而退。
可哪怕没什么“损失”,他依旧愁眉紧锁,因为两人又要重新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接下来该去哪里。
以真实宇宙之广袤,他们迄今为止也不过只发现了两个骗子和一具“尸体”,至于【战争】权柄在何处,仍然毫无头绪。
在沉默的氛围里,还是大猫主动提出了一个建议。
“既然祂是死在冲锋的路上,那你说......”
程实秒懂对方的意思,脸色剧变:“这可不兴说啊!”
红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比程实接触漏界默偶还危险,可她实在没招了,总不能为了寻找权柄的线索,再回头去问那两个“原住民”吧?
你别说,程实还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在想如果他主动以尸体的“秘密”作为交换,对方会不会告诉自己【战争】的权柄遗失在了哪里。
毕竟权柄跟信仰有关,自己世界的权柄于他们而言完全无用,所以这会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吗?
...
另一边。
当秦薪看到远处的两个身影时,他的震惊不亚于自己从希望之火的嘴里听到【战争】陨落的消息。
他们怎么会在此?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他们如何来的?
虽疑惑颇多,但他乡遇故知的惊喜还是让秦薪为之一振,尤其是在他踽踽独行这么久后,难得在真实宇宙中寻得一丝慰藉,见对方也发现了自己,秦薪立刻朝着远处试探着打了声招呼。
可惜的是,他的招呼并未换来同等的反馈。
那两个身影在发现他的时候呆愣片刻,而后立刻摆开防御架势,朝着他骂了起来。
“还骗!还想骗!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可你觉得我们还会信吗?
这是哪儿?这是真实宇宙,秦薪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可不是一位普通的玩家,他是传......呸,我不告诉你。
别以为骗了我们一次,就能把我们当傻子。
有种别跑,我们真刀实枪干一架!”
说着,骂骂咧咧的男人将身旁的女同伴推到了他的前面,很显然,他只负责骂,而另一位负责打。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秦薪满脸愕然。
通过刚才这番话,他大概能确定对面的人确实是程实和红霖,可问题是,他们似乎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秦薪。
先不说他们为何来此,只听这段话里蕴含的信息就知道他们的经历远比自己要精彩。
听起来,这真实宇宙中似乎还有其他骗子?
会是谁?
是这里的原住民,还是跟自己一样从小世界里“越狱”出来的“囚徒”?
秦薪皱了皱眉,保持怀疑,思索片刻后,沉声道:
“我是秦薪,如假包换的秦薪。
我不会证明自己的身份,反倒是两位要说清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然,我将视二位为我迷失于此久不得出的心魔假象,一并剔除,绝不手软。”
说着,这位【战争】的信徒张弓拉弦,一人高的巨弓被拉如满月,弓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骇得周围的风都屏息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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