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面对方振斌的时候一样，方振汉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方振斌当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他们所设想的结果并不是这样。
方振斌当时想的是，方振汉以前那么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旦他这么说，方振汉一定会赶紧上前解释：说没有听到什么谣言，就算是听到了也不会相信；
他们是永远的一家人，他也是最值得信任、最关心他们的大哥；
不管他们在生产队有什么难处，他这个当大哥的都会竭尽全力帮忙，赚钱帮他们把事情摆平；
他们只需要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都不用担心，他这个当大哥的一定会全部解决。
他这个当大哥的，这些年也确实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可以说，换了任何一个苛刻的人来，都说不出方振汉哪里做错了。
方振斌要是但凡有点良心的话，也说不出什么来。
鱼凤瑶和方振斌不愧是母子，方振斌是怎么想的，鱼凤瑶也是这么想的。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方振汉居然会冷漠到这种程度。
面对着方振汉的反问，鱼凤瑶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她总不可能直接说：“你听到的那些谣言，什么‘你不是我的儿子，你爸妈会迟早找过来’，那些都不是真的。
我跟你说的才是真的，你是我的儿子，就必须要管我、一定要孝顺我。”
毕竟方振汉都没有说自己听了什么谣言，鱼凤瑶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有什么谣言，她哪知道她爸还有她大哥是不是已经说漏了嘴，那些事情是不是传过来了？
还是说方振汉的亲生父母真的已经找过来，并且已经找到了方振汉，帮他把这些事情都说了，现在只需要确认清楚，后面方振汉就会跟着人家一起离开去城里面当城里人？
鱼凤瑶这个时候心里紧张极了，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毕竟对方一点口风都不露，自己编造一些谣言出来，不是更让人觉得奇怪吗？反而有种不打自招的感觉。
所以面对着方振汉的反问，鱼凤瑶一下子竟不知道怎么说了。
鱼凤瑶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时候只能期盼着方振斌赶紧进来，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赶紧打断这种尴尬的气氛，说一说其他的事情，跳过这个话题；
然后她再好好地跟方振汉说一说，给他洗个脑，让一家子重新回到以前的那种状态。
方振汉只需要老老实实给他们家里人付出即可，心里面不要想那么多。
可偏偏这个时候方振斌还在外面忐忑不安，半天没有进来。
里面的气氛愈发尴尬，方振汉不说话，鱼凤瑶也觉得嘴巴发干，不知如何是好。
但这个事情肯定不能就这么过去，气氛也不能一直这么尴尬。
于是鱼凤瑶绞尽脑汁想了想，又说道：“振汉，你不在家，妈可是真的太受苦了。
妈这个腿被撞断了，起身都很难，这日子真的是太苦了。
你也不知道带我出去转一转，我都感觉马上要生锈了。
还好你回来了，要不然你把妈抱出去晒晒太阳吧，这么多天下来，你妈我现在都感觉要馊了。”
方振汉看着她这般表演，既不回答也不上前。等了好一阵，等到鱼凤瑶都忍不住想要质问他的时候，方振汉这才问道：“妈，你真的是我亲妈吗？”
鱼凤瑶全身一震，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方振汉。这个时候，鱼凤瑶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方振汉果然是知道了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鱼凤瑶就感觉方振汉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真相了，要不然怎么能突然问出这种话来？
以往的几十年，方振汉就算私下里去外面询问过，也从来没有一次是直接问到她面前的。
她知道方振汉很在意他们这一段母子缘，所以就算心里十分好奇、也确实非常疑惑，也只敢悄悄地去询问，从没有哪一刻会把这个疑问直接摆到她面前来。
鱼凤瑶抬起头，说话都有些紧张了。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被方振汉知道了，那他们以前的那个打算岂不是没有办法实施了？
而且这件事情万一要是被方振汉记恨了，他给大儿子设计的一条路，岂不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不，绝对不能这样！
鱼凤瑶心里想着，脑海中思绪急转，立刻说道：“振汉，我也不知道你听谁说的瞎话，听了什么谣言。
那些人都是随便瞎说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什么谣言都说出来了，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
你要不是我的儿子，我还能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跟我说，到底是谁在乱说、谁在造谣，你看我不去撕烂她的嘴！”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鱼凤瑶还能强装镇定，一点都不慌。
这个时候，方振汉才是真正打心底里佩服她。要不是自己之前在后面听到了他们母子说过的话。
并且还是自己找到这里来，听得清清楚楚，恐怕现在还会怀疑到底是不是谁设计陷害了他妈和他弟弟，就是见不得他们家好。
就算是妻子孙梅香跟他说什么，他估计都还会有这样的怀疑。
可现在，这一次是他自己来到这边，而且是亲耳听到了妈妈鱼凤瑶和弟弟方振斌的一番争吵，甚至两边还因为谁来顶替他的位置发生了严重的争执。
方振汉才彻底心灰意冷，此时才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方振汉脸上满是嘲讽，脸色苍白，他对着鱼凤瑶说道：“还需要听别人怎么说吗？这全村的男女老少，谁看了不是这么想的？
以前别人在背后笑我，不都是这么说的吗？人家问我，都是同一个妈生的三个儿子，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其他两个都是宝，唯独我就是一根草。我还想问一问妈，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你就这么不喜欢我、这么不疼我？
难道我就真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我不是你生出来的吗？
不是你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吗？
这句话不是你一直以来都这么跟我说的吗？难道妈你以前说的都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