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1章 前世与今生（下）
达达尼尔的心情一直从天堂降落到了地狱。
是的，她整个人近乎崩溃。以为是熟悉的他，但现实是这完全就是另外一个陌生人，完完全全的一个陌生人。
“你不是夜....”她浑身颤抖着，然后不断重复着。
你不是夜....你不是夜.....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我只是他的一个改造克隆体，一个侥幸从工厂巨硕中活着走出来的改造克隆体。而我的改造克隆的本体是一个叫做夜豪的人类。”夜清明难掩失落的神情，他看到了达达尼尔的表情宛若被雷霆击中了一般，然后便是垂下了脑袋，久久不语。
夜清明开始变得胆怯，他的思绪之中原本一直都在念想着佳人或许能够瞬间接受自己，只是换到现实之中这终究是不可能的。试想那继承自己夜豪的记忆之中，当初是如何对待达达尼尔的，即便生出了感情，但最终还是断然的利用她一番。将心比心，达达尼尔又如何肯会在一瞬间就接受自己？
他终究不能完全算是夜豪啊。
“所以，他终究是死了对不对？”达达尼尔双目通红着，泪水汩汩而出，悲伤到了极点。
“是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夜清明很想说自己其实还拥有着夜豪的记忆，他记得过去和她度过的每一个时刻，可话到嘴边他却是收了回去，他说不出口，根本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自己终究不是夜豪，否则我现在心心念念的还是月唯，而不是达达尼尔。他终究和夜豪有着不同，他们的审美以及情感留念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种自私的变化，他的行为好似在祈求达达尼尔的爱，可那种行为....他无法接受，他真的无法接受，他害怕强迫达达尼尔接受这种行为，也许他们会获得短暂的情感，可经过时间的沉淀，这种短暂的情感会渐渐揭露出他们不过只是一厢情愿，是说服自己接受的谎言。然后他们双方都会陷入到痛苦之中，感情越发的淡薄，可他们却又因为过去因为记忆上的笃定来说服自己这段感情可以延续下去，不断的欺骗自己，直到最后一方崩溃最为结局。
夜清明不想要这种结局，他不想要。
“那你带我来这里想要做什么？！既然你不是夜的话？”达达尼尔似乎察觉到了夜清明的想法，她的心在撕裂，她只想要随他而去。
夜清明想要上前安慰达达尼尔，但他的脚却是如同钉子一般固定在原地，根本无法迈出一步。此时此刻，再笨的人都看得出来达达尼尔将所有的人都拒之门外，除非真正的夜豪或者阿丽塔出现才能够再次打开她的心扉。
夜清明轻叹一声，他将黑铠殖装回去，他觉得自己袒露面容是如此的无地自容，也是为了将自己的心封印起来。达达尼尔拒绝了一切，他难道就不难受么？不，无比的难过，此刻什么远星的序列，什么远星的路标他都抛诸到了脑后，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五分钟已经过了，你的毒已解，我送你回去吧。我还有一些后续的工作要处理。”夜清明轻声的说：“至少黑鬼需要有一个了解，月唯的仇必须得报。”
夜清明手一招，达达尼尔手臂上的输液装置分解开来，变成了肉眼不可见的纳米方块流回到到了黑铠之中。然后，力场再次覆盖上达达尼尔半躺着的藤床，他们漂浮了起来，前方的道路再次打开，他们随着真空下的倒灌气流飞了出去，准备向着下方的荒原降落。
下方的地球依然是如此的美丽，那蓝色的海洋和苍莽的大地让夜清明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不过胸口处的疼痛却是越发的强烈。
明明就在身侧，他却不能拥有。
这种感觉撕心裂肺....
“人类啊...”夜清明忍不住呻吟感慨了一声说：“这该死的量子化学反应....”
“我们就这样回去了？”达达尼尔忽然开口问，她的声音十分的虚弱，虽然她体内的阿瓦达索命已经被祛除，可她的声音却是比之前还要虚弱。
“是的，回去，除非你有其他的想法。”夜清明猛的张开反向力场，止住他们下落的势头。
“你将我们带到这种地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看，难道只是为了告诉我夜已经死去这个事实么？”达达尼尔说：“你原本想要做什么？”
“我...我原本想要做什么？”夜清明想起自己那看似合理实则是荒唐的想法，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风景很好。”
“克隆体也好，本体也好都一个该死的脾气。”达达尼尔咬着牙虚弱的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原本想要干什么？”
“没有什么。真的。”夜清明心中生出一种自虐自毁的扭曲快感来，他开始想象着自己的未来孑然一身，在人类无法对抗奴役进而他将全人类完全毁灭之后，他孤独的和李仙曾经做过的一样在茫茫的星际空间之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漂浮。
“是么，什么都没有？”达达尼尔自嘲着，她的声音极其的虚弱，而且生命在飞速的流逝。
“厄斯化？”夜清明脑海之中忽然闪过这个概念，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个记忆中的夜豪。后者当年几乎就要厄斯化，他的心中的花田近乎凋零，正是达达尼尔让他重新站了起来，让他的心田变得如同天际一般浩瀚。
而他现在却在做什么？他在试图让达达尼尔的心田枯萎，他在试图杀死达达尼尔，试图让她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你这个笨蛋！！！！你究竟在做什么？
夜清明的心态发生了剧变。他想要的是什么？是达达尼尔的死？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不，有！我想让你看前世和今生！！！我的还有你的！！！”夜清明猛的脱口而去，他也不管达达尼尔如何回应，他现在只想要将达达尼尔从厄斯化的边缘救回来，救回她正在凋零的灵魂。
“请你一定要活下去。”夜清明抱着达达尼尔，黑铠化作一个黑色的流星，在星空上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