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八年前的风家那小子?”粗布衣裳的老农听见有人自称小风子,昔日的记忆如潮汐涌来。
八年的时间,玉门关外的风沙早已将少年的轮廓磨出粗粝的棱角。
“张伯,您竟然还记得我?”小风子异常激动的说道。
这位被称为张伯的老者虽是满脸褶皱,实际年龄也不过四十余岁。
只是由于常年在田间劳作,故而显得比大多数同龄人苍老。
小风子在八岁时,父母双双病死,那时的他无法自食其力,村人们见其可怜,每到饭点,大家都会轮流施舍一点饭菜给小风子。
时间一长,一些村妇的闲话都会传入到小风子耳中,年纪渐长的小风子立刻明白了一些事情,他不想在寄人篱下的过日子了。
这样过了四年,小风子十二岁时,有一个商队途经本村,正好这个商队需要补充人手,小风子就成为这个商队打下手的一个伙计。
好景不长,两年后,此商队准备经玉门关前往凉州时,遭遇马贼的劫掠,小风子大难不死,被路过的尉迟胜所救,自此之后,小风子彻底跟随在尉迟胜身边。
“真是风家那小子!这些年在外过得如何?你小子当初跟随商队一去不复返,外面的世界又充满危险,村里的大伙都认为你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八年的时间,你又怎么可能没回来过?毕竟你父母与风家先人的墓地皆在村中!”张伯上下打量了小风子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小风子原本想在外面有出息了,或是赚到了钱,再衣锦还乡,这样在乡亲面前也能挺直腰板。
刚开始两年还能看到希望,但是自从跟随的商队遭到马贼的袭击,整个商队除了他以外,几乎无人生还。
后来跟随尉迟胜成为玉门关附近的流寇,以收取中小型商队的过路费生活。
这些年的他,已经没有任何的脸面回到家乡了。
“小风子,你现在在外面做什么?还在跟随商队做事吗?这些人可是你们商队的护卫?”张伯见到众人大多数佩戴刀剑,相貌不凡,不禁向小风子询问道。
“这……他们是……”小风子支支吾吾半天,没能回答出来。
倒是一旁的尉迟胜知道小风子的往事,立刻向张伯解释道:“小风子多年未见乡亲,情难自己,心情激荡之下,一时之间无法言语,还是我来替小风子回答吧!
我名为尉迟胜,西域于阗国人氏,乃商队的负责人,小风子就是在我手下做事。
因为西域、凉州这些年并不太平,我们的商队很少来往这里,主要跑商路线乃汉王朝的中原,北方与塞外。
如今小风子已经在幽州成家,这一次乃是奉幽州牧刘公之命,前来天山寻找帛叠。”
小风子见到尉迟胜如此说,向对方投来感激的目光。
“小风子有出息了啊!居然已经在幽州成家,你父母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这些年我们从来往的行商嘴里听到的,全是称赞刘大人的话。
要知道这些商人并非都是良善之辈,他们能一致称赞一位大人,那只能说明这位大人是真的造福百姓啊!”张伯听闻小风子如今有出息了,也为对方由衷的感到高兴。
小风子没想到掌管幽州的刘虞大人在天下间的名声如此好,连远在天山的张伯都知道对方的好名声,不禁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此间事了,一定要随众人前往幽州,并努力奋斗,争取在幽州做出一番事业来,然后回到家乡,帮助这些在自己父母病逝后,给予自己关怀的人,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只能口头说些好话。
“敢问老伯,这片帛叠林是何人所种,如今属于何人?”朱剑八来到几人跟前,抱拳一礼的说道。
此事需要问清楚,毕竟他们不是强取豪夺之辈,如果可以,他们希望能花钱将这片帛叠林买下,如此一来,这片棉花地就完全被他们随便支配了。
然而却见张伯摇头说道:“这片帛叠林到底是何人所种,至今也没有结论。从我出生开始,这片帛叠林就已经存在了。
据我祖父所言,这片帛叠林是光武帝复国后,天山有仙人骑鹤西去,天降祥瑞,然后出现了这一大片帛叠林。
这里的帛叠林乃无主之物,并没有属于何人,真要说属于何人,那就是属于我们天山村的所有人吧!”
朱剑八与段天瑞、尉迟胜等人商议了一会儿后,又向张伯问道:“老伯,您看这样行吗?我们这一次就是奉幽州牧刘虞大人之命,前来西域寻找帛叠。
既然这片帛叠林属于你们天山村,我们想花钱买下这片帛叠林,不知老伯意下如何?”
“既然是幽州刘大人所求之物,拿去即可,又何须花钱购买?这片帛叠林本就是一直生长在这里,并没有人特意打理这片帛叠林。”张伯老实巴交的摆手说道。
“那可不行,州牧大人说过,身为幽州的官吏,绝不可拿百姓们的一针一线。州牧大人尚且如此,何况于我们?
若此事将来被州牧大人知道,我们所有人可皆要受罚啊!”朱剑八连忙说道。
“不拿百姓们的一针一线!幽州牧刘大人真是有史以来,最好的大官啊!若是我们这里有一位像幽州牧刘大人这般的好官,大家也不至于生活过得如此艰辛。
不过,诸位大人想要买下这片帛叠林,在下说了不算,需要将此事报告给村长,由他老人家定夺!”张伯先是感叹了一声,随后向众人说道。
“朱兄,此事由我与小风子随老伯前去即可,你们太多人一起进村,怕惊扰了村里人。”尉迟胜自己的队伍加上朱剑八一行人,接近一百五十人,确实不适合一起进村。
“那行,我等就在这里等待尉迟兄的好消息!”朱剑八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
“放心,诸位静等我的好消息!”
待得尉迟胜、小风子跟随张伯离开后,朱剑八又轻轻握住一团棉花,感受着不可思议的柔韧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