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赋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洪明训刚要坐下。
“你就站在那里。”萧文赋厉声道。
洪明训愣了下，微微弯曲的膝盖赶紧挺直，愣愣站在一旁。
好像有点不对劲。
难不成猜错了，不是因为林霄来的。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萧文赋将一叠照片重重摔在桌上，照片散落开去，有一张滑到桌下，啪的落在地上。
洪明训心里的石头随着那声轻轻的响声重重提了起来。
他睁大眼睛，眼里充斥着不敢置信。
洪明训赶忙弯腰拿起照片，瞪大眼睛，双手微微颤抖，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惨白。
背部全都是冷汗。
“这……这是谁拍的？”
洪明训感觉心里怒火冲天，又有紧张、恐惧，很复杂。
“你不用管谁拍的，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照片上是不是你？”萧文赋抬起头，直视着洪明训，神情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
洪明训察觉到萧文赋眼底的冷漠，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不是我。”
洪明训紧咬牙根，感觉口腔传来腥甜的气息，死死攥紧照片，手背青筋暴起。
洪明训心底发狠，狠狠将照片撕掉。
萧文赋静静看着洪明训，没有阻止。
照片如雨一般洒落。
“常委，我是被冤枉的，您一定要明察秋毫，替我做主啊。”洪明训差点就要跪下，被萧文赋一把手抓住。
洪明训紧紧抓住萧文赋的手掌，眼里泛着泪水，“常委，看在陈书记的份上，您一定要帮帮我。”
陈书记是陈天木，前县委书记。
“我是陈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你跟了陈书记那么多年，我们还是有情谊的。”萧文赋低声说道，表情复杂难明。
“对啊，我跟了陈书记四年，一直鞍前马后，为你们办了不少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洪明训擦了把眼泪，半蹲在萧文赋身前，抬头看着萧文赋。
萧文赋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这事可一定不能告诉书记，您一定要帮我压下去。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事，不会让组织和领导失望。”洪明训突然想到什么，激动说道。
他身体微微颤抖，露出希冀的表情。
只要书记还不知道，这事就能压下去，他能处理，他一定能处理好。
“晚了。你以为这些照片怎么来的？”萧文赋摇了摇头，轻拍他的手背，“纪委冯书记亲自跟杨书记报告，你也知道冯书记那性格，刚正不阿，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
他顿了顿，好似在斟酌语句，“杨书记让我给你带句话。”
洪明训眼底露出希望之色。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
萧文赋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洪明训，“书记早就收到过关于你的举报信，你啊，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啊。
洪明训感觉一道晴天霹雳在耳畔炸响，当场怔在原地。
他突然想到上次杨书记跟他说的话，叫他回家好好陪陪爱人。
洪明训醍醐灌顶，手脚冰凉，如堕冰窟。
书记，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我还想耍小聪明，把这事栽赃给林霄。
洪明训心底闪过杨载那双深邃、冰冷、无情的眼睛，好似所有事情都瞒不过那双眼睛。
完了，他彻底完了。
“陈书记临走前，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所以我对你太纵容了。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保不住你了。你做好心理准备，职务肯定是保不住了。”
萧文赋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出房门。
等等，常委等等。
洪明训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云浩博，你个天杀的。
洪明训四处搜寻，哪还有云浩博的身影。
云浩博又不傻，在第一时间就悄悄溜了出去。
洪明训目光落在桌上，怔怔看着那些照片。
他疯了般抓起照片，将照片撕碎，往上一抛，照片如雨落在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是林霄，为什么会是自己？
书记，如果你早就怀疑我了，为什么还要提拔我。
你一手提拔我，却又一手送我下地狱。
洪明训面容扭曲，突然发出哈哈大笑，好似疯了一般。
君心似海不可测，君心似冰只无情。
……
林霄坐在办公椅上，埋头看文件，他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户前。
这扇窗户正对着走廊。
透过这扇窗户，把走廊尽收眼底，换句话说任何人想要接近书记的办公室，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林霄看着萧文赋的身影从洪明训办公室走出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一阵狂风吹过，窗户敲打在墙上，发出啪的重响。
风起了，叶该落了。
……
第二天，洪明训没有上班，听说他被带走调查了。
单位里没人敢谈论洪明训的事情，讳莫如深。
本来传的沸沸扬扬的桃色新闻再也没人敢谈论，像是突然按了停止键。
云浩博坐在座位上，感觉每个人都在看他，眼神里带着审视、责怪，他暗暗擦了把冷汗，心里嘀咕：“阿弥陀佛，这可不关我事。忒邪门了，忒邪门了。”
他实在想不清楚，本来是针对林霄的局，怎么把洪明训拉下水了。
洪明训，这也是你自己造的孽，不要怪我。
你安心地去吧，你那个副主任的位置，我帮你看着。
他现在就怕见到洪明训，生怕他把自己咬出来。
“浩博。”
云浩博吓得噌一下站起来，转头看向林霄，瞳孔放大，恨不得转身就跑。
“你干什么，这么神经兮兮的。”
林霄似笑非笑看着云浩博。
云浩博打了个哆嗦，感觉极其不自在，好似全身都被林霄看透了一般。
“没……没事。林哥，你……你怎么走过来无声无息的，吓我一大跳。”云浩博结巴道。
“你想什么事想的那么入神。”林霄打趣道。
“没事没事，真没事。”云浩博赶忙摆手道。
“那就好，好好工作。”
林霄转身离开，云浩博长长松了口气。
“对了，你去把洪明训房间收拾下，一些没用的东西尽快清理下。”
林霄突然站住，转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