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了？”蓝荷看着笔记本电脑显示器上的网络地图，上面已经标注了好几个红圈。
“没有，只有一部分有动作了，剩下的估计是搞后勤的，以及一些保密工作的，”柳垂莲拎着酒瓶凑了过来，带来了五行师们的侦查报告，“这群不入流的家伙，还真当一场战争来玩了。”
“而且他们似乎也在很小心地不去引一些不相干者的注意力，好像也在忌讳身份被发现一样。”
“不然呢，你觉得他们对付得了一群大妖？”蓝荷哼了一声，暗五行只是实力不行，脑子可不笨。万一大张旗鼓地行动，惹到了妖怪都还是其次，万一惊动了人类这边的军方，那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法术再快，也很少有快过子弹的。
这个时代，热武器永远都是击倒对手的最优解，没有之一。连大妖都要避其锋芒，何况他们这些小人物。
所以暗五行哪怕是转移目标，行动仍旧十分缓慢。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最好还是等所有目标全都到达指定地点以后再说。
谁也没指望凭借这一场战争就能将暗五行斩草除根，因为没人知道他们是否还留下了留守人员。
无论哪种势力，想要灭绝都是很难的。
司马钰和秦月修得这座坟——就是严先生的鬼医院——外表十分隐蔽，一般人路过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下面原本的病号已经转移走了。如今待在里面的，是文佩和左刚，以及千柳镇城隍府的鬼兵。
鬼兵和阴兵是有差别的，阴兵一般来说都是鬼界的正规军队，基本不会离开鬼界，主要用于维持鬼界的治安和一些大规模犯罪行动、自然灾害等等；而鬼兵则是每个城隍府中都有的基础安保力量，除了安保之外，鬼兵们还兼职邮差、保洁、鬼界的活动政策宣传等等杂务。
与其说他们是“兵”，倒不如说是“差役”，所以对外的时候，很少有人称呼其为“鬼兵”，基本都是叫它们“鬼差”的。
只有在这种特殊时期，才会被冠以“兵”这种称号。
鬼兵和原城隍府中的职员们代替了医院中的病人留了下来，病人们则通过特殊渠道藏进了城隍府中，两边整个来了个偷天换日。生了病的鬼魂们也不介意这样折腾，反正哪里都能看病，只要看好了就行；城隍府的职员们也不在乎自己是在哪里办公的——反正都是一群鬼畜，在哪拉磨不是拉？
“嚯，好大的怨气……”周朗他们埋伏在了隔壁山头上，那里有一排隐蔽的临时简易彩钢房，在战斗开始之前，五行师和侍仙阁的几位就都住在这里。
望着对面被填埋一半的山谷中传来的滔天怨气，周朗不禁打了个哆嗦。
——敢情城隍府中都是一群厉鬼？！
“他们可不是厉鬼，就是正常生活着的、不愿去投胎选择留在鬼界工作的普通鬼魂。”长子周堂文来到了父亲身边，他在千柳镇待了很久了，已经从柳垂莲那里听说了不少逸闻，其中就有怨气冲天的城隍府的事情。
“普通的鬼有这么大的怨气？！”周朗不是不相信儿子的话，长子周堂文做事向来稳重，可眼前自己看到的却和周堂文说得大相径庭——好嘛，先别说这群鬼魂的鬼气多少，光是看那满山谷氤氲的雾气和一直阴云不散的天空就知道了。
这是普通好鬼待的地方？！
“这些鬼职员们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加班八个小时，你来你能没怨气？”周堂文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爸形容，只能将城隍府的工作环境简单描述了一下，“而且年假只有三天，就是七月十五前后那几天，剩下的全年无休。”
“那是该有这么大的怨气。”周朗心中顿时了然。
行吧，原来是加班加出来的。
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换成他来，他比鬼的怨气都大。
“堂文。”周朗唏嘘地叹了口气，呼唤了一声大儿子。
“父亲？”
“提醒我一些，如果这次能平安回去，记得给咱家的公司订个新规则，每天加班时间不得超过两个小时。”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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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多少没迁走的？”穆小雅也时刻关注着暗五行的动向，毕竟现在开打的地点可是她家院里，九岭山是要作为战场使用的，她必须要守着点儿。
“一半多呢，我跟黎江已经很努力了。”许嬛打了个哈欠，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这两天可把她给累得够呛，为了能让暗五行快点儿转移，她和黎江一起配合不断为暗五行的后方造成混乱——当然，还是黎江侦查，许嬛下手。黎江是不可以再动手的，因为吕文和已经让他停止杀人了，所以最近黎江一直都在帮许嬛定位暗五行的位置。
有了目标的位置，许嬛下手就变得轻松多了，而且如今身份已经暴露了，她也不需要再模仿黎江的杀人手法，索性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精怪想要取走普通人的性命，大概是三界中最容易的了。因为数量比较少，绝大多数修士都没有学习感知精气的技巧，这让她在夜幕降临之时，可以行走于暗五行的大营如入无人之境——那身骨架实在是太好藏起来了，随便找个筐、找个桶、甚至找个下水井，都能轻而易举地隐藏身形。
而且她杀人的手段也让穆小雅叹为观止——精怪擅长入梦，她可以将最美妙的梦境带给她的敌人，然后在其精神最愉悦、最放松的时刻，将敌人的精气吸得一干二净。
很多暗五行的成员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许嬛并不是嗜杀之人，她的目的并非是解决全部的暗五行——如果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那暗五行早就全军覆没了。
白骨为兵，许嬛只要一声令下，死去的暗五行的尸体就会重新活动起来杀向从前的同僚。此消彼长，最终胜利的一定会是许嬛。
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暗五行背后的势力坐不住——果然就在半个月前，几名半鬼半仙的奇怪家伙们通过特殊的途径来到了九岭山的外围，他们没敢进入哈雷先生的护山大阵，而是在周围徘徊了一阵，顺便交代了几位暗五行的首领一些事情，然后就离开了。
许嬛一直跟在其后面，一直跟到了鬼界。直到对方进入蜃景森林以后，她才折返回来。
蜃景森林不是什么人都敢进的，许嬛也是一样，她听过那座能够令鬼魂永远迷失其中的可怕森林，万一进去了出不来，那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就前功尽弃了。
许嬛就是用这种手段得知鬼仙就是暗五行背后的势力的，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关注九岭山外围的动向。她可以通过万物在一定范围之内延伸自己的视觉和听觉，这个范围可以随着自身精气的增加而变得更大。
这种技术名为“通灵术”——取“通万物之灵”的意思——唯一不好用的地方就是太耗精气了，也多亏暗五行的人数很多，足够补充她的精气来做这件事，否则她宁愿在九岭山外多装几个监控。
通过这点，许嬛发现了许多次鬼仙的踪迹，她发觉对方几乎都是在黎明和黄昏这两个日夜交替的时期才会现身，待不了多久就会匆忙离开，好像见不得太阳月亮似的。倒是有几次阴雨天气的时候待得时间长了一些。
这些鬼仙们并没有频繁地联系暗五行，而是躲在角落里观察着事情的发展。他们似乎也拥有着某种怪异的法术，可以借由暗五行的双眼和耳朵来传递一些消息。证据就是他们会用纸笔记录一些奇怪的文字——这些文字是鬼篆，许嬛认识的，虽然她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她可以将那些鬼篆抄下来，然后再去问问鬼魂朋友们。
最后得到的信息很零碎，但大致的意思还是能理解的——
那些都是九岭山的地形、受阻地点和暗五行的伤亡人数。按理说这种一面倒的战斗根本就毫无意义，鬼仙们应该也知道以暗五行的实力就算再来十倍的人也不可能对九岭山造成任何威胁的。
所以许嬛最近将重心放在了观测鬼仙们行动的痕迹、以及偷窥他们记录的东西上面了。这也是穆小雅求她帮忙的，目前大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也就她能够做到这些事情。
杀掉暗五行的成员只是顺手为之，已经不在主要目标之列了。现在许嬛和黎江做的这些事，只是让暗五行们加快转移的速度，尽快赶到侍仙阁和五行师们给他们安排的葬身之地。
累得不仅是许嬛，还有黎江——许嬛只是在土木工程学院的校长室中坐等黎江的消息，真正四处奔走寻找暗五行踪迹的人就是黎江。
没办法，通灵术消耗太大，还是黎江更有性价比一些。
“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家吧，短时间内暂时用不上你了。”许嬛看着趴在桌子上睡得口水直流的黎江，推了他两下把他弄醒，“看你累的，把桌子擦擦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