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悠然弯了弯唇：“我没有不方便，是怕时间太晚了，你出来不安全。”
“我长得很安全。”闻清雅心情愉悦，下意识回了一句，回过味，又觉得这么说很傻，无措地抓了抓头发：“那个我有点紧张，我现在就过来找你，能把地址告诉我吗？”
“好。”陆悠然报了个地址，临挂断电话前，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发个实时共享位置给我。”
果然几秒后微信弹出共享实时位置的短信，陆悠然点击进去看，发现闻清雅这会在动车站。
她低头查了一下时间，从动车站到她这儿，约莫要四十分钟左右。
从书架抽出语文书背了会，猛地想到，闻清雅这个点出现在动车站，很可能还没有吃晚饭。
打开外卖软件，在页面搜索了一下，最后点了份关东煮和排骨饭。
点完外卖又看了会书，等时间差不多，拿钥匙下楼。
虽说锦城最近气温回暖，可夜里的风吹身上，还是冷得陆悠然一个哆嗦。
在公交站等了不到五分钟，闻清雅从六路公交下来。
昏黄的路灯下，她穿着洗的褪色的帆布鞋，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相框，背上的书包似乎很沉，瘦弱的脊背像是随时会被压弯。
看到站在站台陆悠然，闻清雅先是腼腆一笑，而后局促地低下头。
就几步路的功夫她已经偷偷看了陆悠然好几回。
将闻清雅的紧张局促看在眼里，陆悠然嘴角弯了弯，递给她一颗巧克力：“坐了很久的车吧？累不累？”
盯着她手心里的巧克力看了几秒，闻清雅开心地接过。
这款黑巧她认识，外国很小众的牌子，价格却死贵死贵，但口感是其他没法比。
爸爸在世的时候，她隔三差五就能吃，后来爸爸去世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她小心翼翼将巧克力揣兜里，才后知后觉想起，还没有回答陆悠然问题。
“去奶奶家，不觉得累。”
陆悠然点了点头。
去见乡见人的路上，舟车劳顿的那点疲惫，确实是不值一提。
以前每次放假回嵛岛，来回她都神采奕奕。
家是港湾也是充电站，无论外面受了多大委屈，只要回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地方，一切烦闷和苦恼统统都会消失。
见陆悠然望着自己出神，闻清雅羞赧垂下头。
盯着自己脚尖看了几秒，像是鼓足勇气：“我有点东西要给你，能去你住的地方吗？”
不等陆悠然开口说好，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送完东西就走，不会耽搁你时间。”
“不耽搁我时间。”陆悠然笑了笑，伸手去接她的书包，闻清雅往后退了两次：“书包有点重，我背着就好。”
抬头撞见陆悠然充满善意的眼睛，咬唇犹豫了两秒，把黑布遮住的画框递了过去：“你可以帮我拿这个吗？”
“好。”陆悠然唇边笑意加深，闻清雅跟着笑了笑。
回公寓的路上闻清雅一言不发，但陆悠然明显感觉她心情很好。
那是一种精神层面由里到外的快乐。
上楼的时候遇见出门扔垃圾的房东太太，她视线在闻清雅身上转了圈，笑呵呵着打招呼：“小陆这是你同学呀？怎么这么晚还找你玩？”
房东太太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闻清雅头脊背一下绷紧，手不安攥紧衣角，望向陆悠然的目光带着歉疚。
“房东太太好。”陆悠然笑着打招呼，像是没注意到闻清雅小动作，语气不疾不徐：“我和清雅不是同学哦。我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房东太太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郑重介绍，却在留意到闻清雅寒酸的穿搭，以及逐渐变得晶亮的目光，洞察了陆悠然的用意，嘴角微勾：“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陆长得水灵漂亮，你这朋友也秀气可爱。”
“哎呀！垃圾袋要破了，我先下楼了，小妹妹常来玩啊。”
房东太太说着急匆匆下楼。
望着行色匆匆的房东太太，陆悠然眼睛弯了弯：“我们上去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陆悠然让她随便坐，转身去柜子里拿吃的。
顾之恒上次给她带的特产实在多，吃了大半月，还吃了不到十分之一。
陆悠然抱了一堆零食过去，拧开一瓶酸梅汁递给闻清雅：“喝口水润润喉。”
闻清雅舔了舔干涩的唇，小声对她说了声：“谢谢。”
“我们是朋友，所以不必客气。”陆悠然眉眼弯弯看着她。
闻清雅愣了一下，细细咀嚼这句话，而后双眼亮晶晶重复：“我们是朋友。”
她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酸梅汁，那双充满生机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悠然，漆黑如墨的瞳眸，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仅仅变成一句：“悠然我来找你，是有样东西送你。”
闻清雅说着把画框黑色的布拿下来，毫无征兆的，一幅生机勃勃的踏春图撞进眼底。
这是一幅意境深远，氛围感浓郁的油画，落樱缤纷的山野，肆意奔跑的小孩，冉冉升起的太阳，悠闲散步的麋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