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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魏清泰夫妻正和那女童说着府内的情况,什么铺子,庄子的收益,以及魏清泰官场上的人情往来。

杂七杂八的一堆听的石头(进忠)头晕眼花,他站的有些久了,腿脚长时间的不活动,隐隐有些发麻,他有些害怕自己会撑不住发出动静,只能暗暗祈祷这三人的谈话能尽快结束。

若早知道会见到这种场面,他一定不会因为察觉到魏清泰带走自己另有所图,便想着打探出他到底想利用自己做什么,鬼迷心窍的跟着明显不对劲的魏清泰跑到这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石头只觉得一双腿都快没知觉了,谈话声方停了下来,他刚松了口气,便听到一句让他浑身凉透的话——\"躲在哪里做什么?出来吧!\"

稚嫩的童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石头不死心的将自己藏的更加严实,却听到一阵女童轻笑一声道:“你要我亲自去找你吗?”

魏嬿婉把玩着鎏金暖炉,目光扫过墙角那盆微微晃动的罗汉松,阳光将树影拉得很长,其中一道影子分明是孩童蜷缩的形状。

角落里传来衣料摩擦声,七岁的男孩攥着衣角,姿势怪异的走了出来,额头晶莹的汗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石头一走出来,便见魏清泰夫妻立在女童身侧,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

这画面比宫里的慎刑司更让人胆寒。

\"你都看见了?\"魏嬿婉走到石头面前,天真稚嫩的童音,在石头耳里,如同恶魔低语。

他猛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砖缝间:\"姑娘明鉴,奴才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只要姑娘想,奴才可以从今天起,做一个瞎子,聋子。\"他说得又快又急,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机敏。

他说完后,突然又想到什么一般,满脸谄媚的一笑:\"奴才在宫里见过公公训人,他们都说...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奴才愿意做姑娘的狗!\"

魏嬿婉怔了怔,忽然笑出声,她想起原剧情里那个阴鸷狠辣的御前太监,此刻跪在眼前的不过是个吓得发抖的小狼崽。

\"是吗?\"她意味不明地问道。

石头一听这话,连忙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是啊,主子,奴才很有用的!”

魏嬿婉没有说话,忽然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冰凉的手指触到肌肤时,石头本能地想躲,可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硬生生的停住了动作,甚至偏过头,讨好的蹭了蹭魏嬿婉的手心。

\"你可知何为《资治通鉴》?\"魏嬿婉突然问道,手指在他下巴上轻点\"又可知陈胜吴广为何要鱼腹藏书?\"

石头茫然摇头,潮湿的眼睫像沾露的鸦羽,他从未读过书,压根听不懂魏嬿婉说的话。

想到自己方才信誓旦旦说出的话,石头生怕魏嬿婉不要他,他垂下头语气祈求:“奴才可以学的,奴才会学会的!”

魏嬿婉望着格外可怜的石头(进忠),掐着他下巴的手轻抚上他的脸,语带笑意:“这么怕我?”

魏嬿婉这一问,让石头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一阵寒意顺着他的尾椎骨窜到了头皮,被风吹干的冷汗,又一次冒了出来。

“奴才只是……只是被主子浑身的贵气震住了。”石头脑子转的飞快,不一会儿便想出了借口。

他说话的时候,魏嬿婉一直看着他。

他明显被吓得不轻,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小小的男童四肢纤细,浑身没有二两肉,搭配上他这苍白的脸色,可怜的不行。

魏嬿婉看在眼里,残存不多的良心隐隐有些作痛,语气轻柔:“好了,起来吧,从今儿起,你就跟着我,我让你学什么,你就学什么。”

石头恭敬地磕了个头,语带感激的说了句:“谢主子恩德。”

方站起身,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半点没了之前的大胆。

可魏嬿婉在他起身时,看到了他眼里还没来得及掩饰的一丝算计。

她没有生气,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这小狼崽子在这么小的时候,就演的这么好,不愧是能爬到乾隆御前的存在,果真是,不可小觑!

“你姓是什么?还记得吗?”魏嬿婉坐到椅子上问。

石头微垂着头,听到魏嬿婉的问话,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语气谦卑:“奴才没有姓,请主子赐姓!”

“你才进宫几日,倒是将宫里那一套,学的极好!”魏嬿婉意味不明的赞了一句,眼神冷了下来。

石头很轻易的听出了她话里潜藏的不悦,连忙磕了个头,老老实实地回:“奴才原姓刘。”

魏嬿婉挑眉:“魏清泰告诉过你吧,他要将你记作魏氏一族中某个族人做儿子,你想吗?”

魏嬿婉说完后,撑着下巴,看着石头,等着他做出回应。

石头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他倒是对姓什么没有意见。

他家贫,父母为了一家老小能活下来,才将他卖进了宫。

虽说他能理解父母的苦衷,可作为被卖的那个,他拼尽全力克制,也只能做到不去报复他们。

对这个父母给予的姓氏,他也有种恨屋及屋的厌恶。

他现在主要纠结于,魏嬿婉希望他怎么回,毕竟他之前说让她赐姓,她并没有答应,还隐隐有些不高兴。

魏嬿婉看着石头百般纠结的模样,眉眼愉悦,倒是比之前战战兢兢的模样,顺眼多了。

“全凭主子吩咐!”石头纠结半天,还是摸不准魏嬿婉的想法,故此颇有些忐忑地用了个万金油似的答案。

魏嬿婉看出了他对原本姓氏并不在意,再加上魏家公子的身份确实适合如今的石头,毕竟他得去读书,而如今的世道,但凡有些名气的夫子,都挑学生的出身。

除非,学生才能过于出众,那些名师才会破格收录。

很明显,如今还是个文盲的石头,并不符合才能出众这一条。

“那就这么定了,你以后就叫……魏翀,取自‘鹄飞举万里,一飞翀昊苍’,如何?”魏嬿婉想到石头还没有进学,需要一个名字,想了一会儿,语气带着商量问道。

石头并不大懂这个名字有什么好的,他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话,可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名字一定很不错。

于是满脸恭敬地点了点头,语气满是浮夸的崇拜:“主子真有学识,奴才觉得好极了!”

魏嬿婉被他这浮夸的语气逗笑了,笑完后,一脸认真地对他解释:“翀,向上直飞之意,你见过鸟飞向高空吗?我希望你和鸟一样,一直往高处走。”

石头,哦,不,魏翀眼里的震惊在日光下格外清晰。

他猛地垂下头,死死握了握拳,缓了一会儿后,他张了张嘴,试图用惯用的甜言蜜语来讨好面前的女童,可嗓子干涩,眼眶泛酸,只能干巴巴地道了一句——“主子放心!”

“从今以后,无论私下如何,明面上,我是你的堂妹,你该唤我一声妹妹。”魏嬿婉语带提醒。

三年过后……

装饰素净的书房内,魏翀眉眼淡漠地立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景。

门突然发出吱呀声,他循声望去,淡漠的眉眼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步伐略有些急促地迎上前问:“主子怎么这时候来了?”

魏嬿婉没有应话,径直走到书桌前,垂眸看着书桌上写满了字的宣纸,神色满意:“你倒是勤勉!”

魏翀听到这话,嘴角勾的弧度越发大了些,他垂首,掩盖住自己神色的变化,语气如常:“主子说过,勤能补拙,翀不敢忘。”

窗外的雪忽然大起来,扑簌簌打在窗纸上,魏嬿婉望着男孩格外恭敬的姿态,突然意味不明地问:\"你应该发现了吧?\"

\"嗯?\"

\"那些账本。\"她语气平淡,神色平静,仿佛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魏翀知道不是,记忆中那看起来一切正常的账本内,他只粗略看了两次,便知道其中有异常。

他身子僵了僵,本能的想要狡辩,却想到这三年来的种种,到底还是道:“是。”

“有什么想法?”魏嬿婉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魏翀垂首立在原地,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突然问道:“主子还记得当初您说过,让我进学后,自己取个表字吗?”

十岁的少年还没有开始变声,仍有些稚嫩的童音,透露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魏嬿婉挑了挑眉,倒没有在意他突然转换话题:“是,你想好取什么表字了?”

“翊忠,如何?”少年抬起头,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流光,神色格外坚定。

魏嬿婉眉心一跳,转头审视地看着他,魏翀不躲不避地接受她的打量。

“你就不怕?”魏嬿婉语焉不详地问。

可魏翀知晓她在问什么,轻笑一声后,直直跪在地上,昂起头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魏嬿婉:“主子还记得翀为何意吗?”

窗外的寒风灌进屋内,魏嬿婉突兀的笑了,她伸出手,手心朝上,魏翀就着跪地的姿势往前跪走几步,将脸放到她的掌心。

“你要想清楚,若你往后想要抽身,我一定会杀了你!”魏嬿婉动作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语气却格外冰冷。

雪粒子敲在窗纸上的声响突然密集起来,魏翀感觉到脸颊上的手指划到了他的脖颈,他没有反抗,微微抬头,任由魏嬿婉掐住他的咽喉。

甚至于他还有兴致打量少女的瞳孔中,自己跪伏在地的姿态。

\"翀若是抽身...\"他忽然抓住魏嬿婉的手腕,鼻尖几乎要碰到她腕间的翡翠镯子,\"您就用这双手,掐死我!\"

少年的呼吸拂过镯面,凝出一小片白雾。

魏嬿婉抽回手,轻笑出声:“倒是不错的提议,明日,你去魏清泰那里,他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时间又过了七年……

琼林宴上,十七岁的魏翀端坐于宴席左侧,低垂的眉眼满是不耐。

如今刚好是雍正帝在位的最后一年,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所察觉的帝王,迫切的想给继承人选好合格的助手。

而今年高中探花的魏翀,无疑是帝王考察的对象之一。

各学子明显察觉到了帝王的态度,借着琼林宴,争先恐后的攀附上来,企图在魏翀这里留个好印象。

魏翀眉眼温和的应付着,从头至尾都格外平易近人,没有人看出他眼底深处时不时闪过的不耐与烦躁。

七年的时间,魏清泰靠着魏嬿婉的布置,爬到了总管内务府大臣,正二品的官职,足够让魏翀这个名义上的侄子,成为众大臣眼中的乘龙快婿,更别提魏翀如今金榜题名,更是让不少人家都有了结亲的意思。

于是,琼林宴之后,各府夫人络绎不绝的邀请魏夫人赴宴。

“瞧瞧,咱们探花郎,如今可是名声大噪。”

魏嬿婉窝在美人榻上,戏谑地看向刚从门外走进来的魏翀。

魏翀目光无奈地看了眼少女,将身上的外袍脱了,方走进了里屋,蹲坐在魏嬿婉面前问:“听春娟说,主子今日,发了好大的火气?”

魏嬿婉听到他的话,想起之前收上来的情报,脸色沉了下来:“今日福州那边传来消息,你猜怎么回事?”

魏翀想了想福州的布置,沉吟一声道:“莫不是货被劫了?”

魏嬿婉点了点头,语气隐隐带了些怒气:“还不止呢,那些蛮子劫了货还不够,竟还将船员皆数杀尽,那样的惨状,让好些船员都不愿再干下去。”

魏翀看着魏嬿婉紧皱的眉心,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们不愿意干,有的是人想干,主子何必忧心这个。”

魏嬿婉轻叹一口气:“你这话说得轻巧,那些船员,哪一个不是我们费尽心思培养的?现如今从哪儿再寻摸一批?再者,如今海匪猖獗,再多的船员,也经不住这么杀。”

魏翀挑眉:“沿海一带,精通水性的百姓何其多,船员倒是不必忧心,至于海匪,翀倒是有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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