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的证据？”谢离被这话砸懵了。他放下筷子，眉眼压紧，认真的看着宋未绵的眼睛问：“你娘亲不是难产而死吗？怎么现在又有了被害的证据？”
宋未绵叹了口气，双手撑在桌上，脸颊靠着手背，语气低落的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前段时间回门，我在我娘亲的房间里，发现了她生前留下的日志。日志上写着，在她生产的前一个月，孙芳菲、也就是我现在后娘上门，告诉她我爹在外面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具体怎么说的，说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这不久后，我娘亲就突然难产了。孙芳菲是我娘亲生前的闺中好友，这事大人应该知道。”
“我知道。”谢离听得很认真，宋未绵一说，他就立即回应。
宋未绵视线低垂，看着身前的白瓷碗，心情因为原主身体的影响变得有些堵。
“既然是我娘亲的闺中好友，又知道我爹为人不忠，那她还心甘情愿嫁给我爹做续弦的行为，就变得十分可疑。从宋府回来后，我便托人去查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发现了诸多疑点。”
“我娘亲去世以后，在宋府干活的下人全都被替换走了，且不知所踪。没有被替换的几个，也都被我爹迁怒打死。唯一侥幸活着的，是一个丫鬟。可那丫鬟却在回乡嫁人的途中，被山贼杀死，据说连尸体都没了。”
“而给我娘亲接生的稳婆，也同样在回家的途中，被一个流浪汉醉酒捅死。”
“当年可能知情的人几乎全都死了，事情太过巧合，我觉得很是不对劲，就让引玉帮我查了一下那稳婆还活着的家人。今日收到回信，那稳婆的丈夫和儿子尚且在世，并且就在城南靠卖菜卖水果生活。我不敢耽搁，就立马去了城南。”
“从那对父子的口中，我知道了一些事情。当年稳婆死后，孙芳菲曾冒充宋府的人前去给那对父子送银钱，我带了孙芳菲的画像去，他们亲手指认，送银钱的人就是她。”
“我决心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给我娘亲一个交代，已经把那对父子接到了城中藏起来。等事情查明，他们会出来帮我指证。”
简单将事情说完，宋未绵抬起眼来，看着谢离露出一个苦笑：“大人，事情就是如此，我们宋家，是不是很可笑？”
谢离摇了摇头，看向宋未绵的目光中有掩藏不住的疼惜。他没有怀疑宋未绵所说，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道：“你很聪明。”
“嗯？”宋未绵有些怔愣。
谢离：“如果那对父子没有说谎，那事情真相应该就是你猜测的那样。但光凭这些就要给她定罪，还是有些不行。你还有没有别的证据？”
宋未绵皱着眉：“有一个方向，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谢离给她打了碗鱼汤：“说来听听。”
宋未绵用筷子搅着汤里的鱼肉，一脸愁容：“那个回乡嫁人的丫鬟被山贼杀死的事情，是当年宋府新换上来的下人说的。那些人不出意外，都是孙芳菲换进来的，他们是孙芳菲的人，从他们口中流传出来的话，可信度不高。”
“我不是很相信那丫鬟真的死了，就让引玉派人去那丫鬟的老家查了查。那地方过于偏远，来回都需要很多时间，现在还没有收到回信。”
“我还让人去找了孙芳菲没嫁进宋府之前的信息，也是还没有收到回信。但引玉说，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应当这两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嗯。”谢离赞同的点了点头：“你的怀疑方向都很对，如果那丫鬟没死，并且知道孙芳菲的一些事情，孙芳菲的罪名基本就跑不掉了。”
“至于孙芳菲的底细，你这边不用查了。”
“为什么？”宋未绵不明白。
谢离看着她：“因为关于她的底细，我有。”
“你有？”宋未绵讶然。
谢离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当时先皇赐婚，我无法拒绝，便私下里将宋府的人都调查了一遍，其中自然包括孙芳菲。”
“哦。”宋未绵没觉得奇怪。
这种包办婚姻一切都是未知数，甚至连女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调查底细也很正常。
“先吃饭，吃完饭，我再把她的底细告诉你。”谢离重新拿起了筷子。
宋未绵听话道：“好。”
吃完饭去到书房，谢离从书架里翻出了一个小箱子。箱子应该是很久没有打开过了，箱面上有些落灰，锁扣也有些生锈。
他没有用钥匙，而是直接挥手用术法破开了锁。
箱子里放着许多纸张，谢离动手翻了翻，取出几张递给宋未绵：“这是孙芳菲的。”
宋未绵接过来，走到自己的小桌子前坐下，认真看起来。
孙芳菲不是望京城的人，她的老家在西北，贫困落寞，荒凉苦寒。十岁时，她父母为了给她兄长娶妻，将她卖给了人牙子换钱。
人牙子看她长得不错，便带着她来到望京，把她卖进了原主母亲娘家的府上做丫鬟。
原主的母亲名叫傅梦，是望京一户生意人家的女儿。因为是庶出，又是女儿身，从小便不得父亲宠爱。母亲死后，她就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孤独的生活在了偏院。
孙芳菲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傅府的。
她和傅梦年纪相当，又同样处境凄苦，不用多久便熟络了起来。
两个小女孩互相依靠，感情一日比一日好。
傅梦喜欢读书，每日书不离手，还会抽空教孙芳菲识字，给她讲解道理。
十八岁那年，傅梦认识了宋兆兴。两人一见钟情，没过多久就定了亲。
孙芳菲出身卑微，只是个服侍别人的丫鬟，相看她的男人不是车夫就是马夫，冲破了天就是某家府上的侍卫。
她眼界高，一个都看不上。
傅梦出嫁时，想过带她一起去宋府，但是她不愿，傅梦就没有勉强。
傅梦嫁走后，傅家用不了那么多丫鬟，就把孙芳菲赶出了府。孙芳菲无处可去，无奈之下，只能暂时跟着一个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