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攀至天穹之巅,炽烈的光芒如熔金倾泻,将奇琴察伊的石阶与羽饰镀上刺目的辉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羽蛇神的怒火中颤抖。金字塔的九层阶梯宛如巨蟒的脊骨蜿蜒而上,石面早已被无数次献祭的鲜血浸透,暗红发黑,在烈日下反射出诡异的血光。广场上的空气炙热而黏稠,夹杂焚香的甜腻、汗水的咸涩,以及若隐若现的铁锈味——死亡的气息无声渗透。
鼓声如雷霆轰鸣,每一击都震得胸腔狂乱;号角拉长尾音,宛若冥界之门的低吟,将人群的狂热推至沸点。躁动如潮涌动:有人高举手臂,撕裂袍子,露出布满刺青的胸膛;妇人们跪地叩首,额头磕入尘土,血与泪交织;孩童尖叫着模仿鼓点,脸上浮现纯真与恐惧交织的怪异神情。圣井边的火盆熊熊燃烧,橙红的火焰舔舐空气,升起的烟雾如神明的吐息,笼罩广场,令视野模糊成一片橙雾,迷离间仿佛井底的黑暗在张口饥渴,等待吞噬灵魂。
忽然,一声低沉号角撕裂喧嚣,似巨蟒嘶吼在石壁间回荡。广场骤然寂静,继而爆发震天欢呼,仿佛大地母亲在回应神明的召唤。大祭司与大酋长,终于现身。他们自顶端的石室缓缓走出。那是供奉羽蛇神的隐秘圣殿,四壁雕刻着盘绕的蛇影,空气里混合着陈年血腥与树脂焚香。厚重的石门镶嵌黑曜石,缓缓开启,发出低沉“嘎吱”声,如冥界之门叹息。
第一个出现的是大祭司。枯瘦如骷髅的身躯裹在层叠的绿松石袍中,袍边缀满鹦鹉羽与玉珠,微风拂过,发出细碎“叮当”。他的脸涂着鲜红赭石,蛇形几何纹盘绕双颊,深陷的眼窝中闪烁着黑曜石般的幽光。头冠插满孔雀翎,中央镶嵌一颗硕大的祖母绿,宛如羽蛇神的独眼,冷漠俯视众生。他的双手满是老茧与暗色血痕,紧握权杖,杖顶雕作张开的蛇口,口中衔着一颗人骨头颅,象征着生与死的轮回。
紧随其后的,是大酋长。魁梧如山的身躯古铜闪亮,布满战痕与刺青:胸前的豹子怒吼,臂上的羽蛇蜿蜒似在蠕动。他披着华丽羽毛斗篷,猩红与金黄的羽层宛如燃烧的火焰,边缘嵌满贝壳与绿松石,在烈日下熠熠生辉,宛若壁画中的神只重生。他的脸庞宽阔而刚毅,鼻梁高挺,嘴唇描着朱砂,冷峻的弧度勾勒出不容置疑的威严;眼神犀利,燃烧着征服者的野心,横扫广场,犹如利刃直刺人心。腰间悬挂着镶金短剑,剑鞘上刻满战绩浮雕——玛雅军团攻陷敌城的场景,线条锋锐,每一道都浸透鲜血的记忆。
大祭司和大酋长并肩踏上金字塔顶的平台,身后随行数名鹰战士,羽冠在烈风中猎猎作响,长矛矛尖闪烁寒光,宛如一排森冷的毒牙。大祭司高举权杖,喉间吐出低沉的咒语,声线呜咽悠长,如蛇群潜行于草丛,阴冷而诡谲,层层叠加,渗透广场的每一缕空气。
大酋长则张开双臂,羽毛斗篷如巨翼般铺展,引燃了人群的疯狂。“库库尔坎!库库尔坎!赐福我等!”欢呼声如海啸般席卷而起,数万喉音层层叠加,震得石阶颤抖,尘土翻涌。有人扑倒在地,额头磕破渗血;有人高举玉蜀黍穗,泪流满面祈求丰收;商贩们抛下货物,急切融入狂潮,陶器在地上“啪嗒”碎裂,可可豆滚落一地,瞬间被尘土与血迹染红。人群的呼喊化作狂潮,压得天地仿佛都在倾塌。
鼓点骤然加速,密集如暴雨倾泻;号角呜咽着长吟回应。整个奇琴察伊仿佛活了过来,石壁上的浮雕似乎在微微蠕动,羽蛇神的双眼在阳光下闪烁,冷冷注视着这即将淹没一切的血祭盛宴。
仪式终于拉开帷幕。托尔特克士兵如铁流般踏上石阶,靴底重重砸地,“咚咚”作响,震得整座阶梯微微颤动。长矛在烈日下闪烁寒光,如群星坠落般刺目。第一个被推上祭坛的,是一名来自遥远部落的战士。他的身躯如古树般魁梧,肌肉虬结,皮肤上布满纵横的伤疤,宛如用刀剑刻下的地图。双手反绑在背后,粗糙的藤蔓勒进腕肉,血顺着臂膀淌落,滴在石阶上,“啪嗒”声细微却令人心悸,一点点染红了每一级石阶。他的脸庞刚毅而扭曲,浓密的胡须下,双眼如炭火般燃烧,死死盯向前方,毫无乞怜,只有野兽般的低吼在喉中翻滚。士兵粗暴地推搡着他前行,一名鹰战士挥矛柄猛击他的膝弯,迫使他跪倒;一名豹战士拽住他的头发,硬生生拉起头颅,露出青筋暴起的喉管,宛如待宰羔羊。男人没有求饶,只是猛地吐出一口血沫,溅在士兵的羽冠上,引来一阵怒骂与拳脚。他的短袍早已被撕裂,裸露的胸膛上,熊灵的刺青依稀可辨——那是北方游猎部落的象征,如今却在异域烈日下黯然无光。焚香的甜腻随风扑面,混合血与汗的气味,弥漫在他鼻息间。汗水带着血迹滑入眼中,模糊了视野,他却依旧咬紧牙关。每一步都沉重如铁,每一次踏下,都像在向命运发起抗争,留下串串斑驳的血印。
人群的呼喊如狂潮汹涌而来,层层叠加,震耳欲聋:“鲜血!鲜血!羽蛇神渴饮!”妇人们尖声嘶喊,撕扯着头发,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崇拜;男人们高举拳头,青筋暴起,脸上写满原始的亢奋,仿佛自己也成了神明的使者。孩童们学着士兵的动作,挥舞木棍,尖叫着“献祭!献祭!”,稚嫩的面庞在烈日与尘土中扭曲,仿佛化作一张张小恶鬼的面孔。空气中的血腥预感愈发浓烈,圣井方向的烟雾滚滚升腾,宛若无数鬼魂在哀嚎,缠绕着金字塔。橙红的雾霭缓缓笼罩下来,让整个祭坛都仿佛沉入一场血与火的幻境。
纳贝亚拉的呼吸急促,身体前倾,手指死死攥着李漓的袍角,指节发白,几乎要嵌入布料。“你怎么还不下令动手!”她低声催促,话语如耳语般融入鼓点,却带着颤抖的急切。她的眼睛紧紧锁住哥哥的身影,泪光在眼眶打转,却被她硬生生咽下。
“再等等。”李漓沉声道,语调如磐石般稳固。
此刻,金字塔顶的新火盆已被点燃,火焰舔舐着空气,映出祭桌的狰狞轮廓——那是一张以黑曜石与人骨雕琢的祭台,台面覆满干涸的血痕,边缘刻着祈祷的符文,中央的凹槽正是为盛接跳动心脏而设。李漓的肩膀隐隐作痛,草药与血腥混合的气息在闷热空气中蔓延,但理智如铁链般锁住冲动。
“还要等多久?”纳贝亚拉的声音已带着尖锐的裂痕,像被压抑的野兽低吼,身体微微颤抖,目光在哥哥与祭坛之间疯狂游移,胸口起伏如惊涛拍岸。
“很快你就会明白。”李漓低声回应,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李漓的眼神如猎鹰般锐利,掠过大祭司那枯瘦的身影。老人高举权杖,喉间发出低沉的嚎叫,呜噜呜噜,如蛇信在喉腔中摩擦,带着原始的韵律,层层叠加,回荡在石壁间,直钻人心。嚎叫间夹杂着古老的祈祷,召唤羽蛇神自圣井升起,赐予冬至的预言。他的身躯随之颤抖,袍下的枯骨摇晃如风中枯叶,眼珠翻白,口角涌出白沫,宛如神明附体,狂热而癫狂。
与此同时,托尔特克士兵粗暴地将那名强壮的俘虏推至金字塔顶。他的膝盖重重磕在石阶上,血顺着石缝滴落,染红了最后几级台阶。鹰战士蜂拥而上,按住他的四肢,将他死死摁在血腥的祭桌上——那张用黑曜石与人骨雕琢的祭台冰冷坚硬,表面刻满蛇纹,血槽里凝固着暗红的血痂,铁锈味刺鼻。俘虏的后背撞上桌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胸膛剧烈起伏,试图挣脱,但豹战士们的膝盖如铁砧般钉死他的手腕与脚踝。藤蔓绳索拉得吱嘎作响,勒得骨头欲裂。他圆睁双眼,喉中低吼如野兽,汗水混着血淌下,滴入血槽,发出细碎的“嗒嗒”声。
大祭司拖沓的步伐缓缓逼近,仿佛幽灵出没。他手中的黑曜石匕首在火光下闪烁寒芒——刀身如新月般弯曲,锋刃无比锐利,曾划开无数人的喉管,如今渴饮新鲜的心血。他的嚎叫渐趋高亢,宛如狂风里的狼嚎。双手高举匕首,刀尖直指太阳,仿佛在向神明立下誓约。随即,他猛然俯身,枯瘦的手指掐住俘虏的下巴,硬生生扳起他的头颅,露出青筋暴起的喉管。
刀锋落下,先轻轻划破皮肤,一道细痕立刻渗出血珠。男人闷哼一声,身体猛然绷紧。大祭司双眼闪烁狂热的光芒,喃喃吟诵咒语,匕首骤然深入,撕裂肌肉的“撕拉”声在鼓声中若隐若现。鲜血喷涌,溅在绿松石袍上,瞬间染红其辉光。俘虏喉中发出濒死的咕噜,四肢痉挛如触电。大祭司手法娴熟而冷酷,刀锋沿肋骨切入,直至挖出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那颗心脏拳头大小,血丝缠绕,热气腾腾,仍在颤动。他高高举起,将之献给太阳。血顺着手臂流淌,滴在祭台上,汇入血槽,沿着蛇形符文蜿蜒而下,宛若神明的泪痕。
整个过程不过数息,却如永恒般漫长。空气骤然弥漫着浓烈血腥,渗透广场的每一寸空间。
人群的欢呼随即爆发,如火山喷发般狂野而统一:“鲜血归神!太阳永存!”
数万声浪叠加,震得耳膜嗡鸣。妇女尖叫着昏厥倒地;男人挥舞武器,脸庞因狂喜而扭曲;孩童模仿匕首的动作,尖叫着举起双手,加入癫狂的合唱。鼓声雷霆般轰鸣,号角呜咽不绝,火盆中的烈焰冲天而起,浓烟翻涌成血云,笼罩奇琴察伊。整个城邦沉浸在原始的狂热中,仿佛鲜血已浇灌大地,而羽蛇神正在井底低笑。
太阳的光辉如鲜血般洒落,冬至的正午已化为一场永不醒来的噩梦。金字塔顶的祭坛上,那颗新鲜挖出的心脏仍在微微跳动,热气蒸腾的血雾凝成细珠,顺着石面滑落,汇入血槽,沿着蛇形符文蜿蜒而下,仿佛羽蛇神在低语,对鲜血表达满足。广场的狂热尚未平息,人群的呼喊如余波回荡。妇人的尖叫混杂着男人的低吼,孩童模仿匕首的弧度挥舞小手,纯真的脸庞在烈日下扭曲。奇琴察伊仍沉浸在原始的癫狂中,鼓声渐渐放缓,却顽强如心跳,预示着下一个祭品即将登场。
托尔特克士兵粗暴地将那具壮汉的尸体从祭桌上拖下,鲜血在石阶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宛如蠕动的蛇尾,滴落间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染红了每一级台阶。紧接着,下一个俘虏被推搡上前——纳贝亚拉的哥哥,塔科特。他的身影在士兵的矛尖下踉跄前行,粗糙的藤蔓绳索勒得他呼吸急促,宽阔的肩膀布满鞭痕,鲜血顺着脊背蜿蜒而下,浸透破烂的亚麻短袍,袍角在风中无力地颤抖。他的双眼深陷,却燃烧着不灭的怒火。扫视人群时,他捕捉到妹妹的身影。那一瞬,他的嘴唇轻轻颤动,勉力吐出一个无声的字——“跑”。然而,还未等这最后的嘱托传递,一个豹战士的拳头已重重砸在他的面颊。骨裂的闷响随之传开,鼻血如箭般喷涌,溅落在石阶上,绽成一朵狰狞的红花。
纳贝亚拉的心仿佛被利爪撕碎,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如被逼入绝境的野兽。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涌出泪光,却在狂烈的恨意中蒸发,化作干涩而炽热的火焰。她的手指死死嵌入李漓的袍袖,指甲几乎要刺穿布料。她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尖锐、颤抖,带着绝望的破碎感:“下一个……就是我哥了!”那声音犹如断裂的弓弦,锐利刺破鼓点与呼喊的洪流。
“相信我。”李漓的语气沉稳如磐石,他的目光却如猎鹰般锁死在祭坛之上,“我绝不会让那刽子手得逞。”
金字塔顶,大祭司正缓缓擦拭匕首上的血迹。刀锋在火盆的映照下闪烁冷光,仿佛尚在舔舐方才的鲜血,低声细语般诉说死亡的秘密。那枯瘦的面孔因狂热而扭曲,嘴角微微上扬,像在回味一场盛宴的余韵。一旁的大酋长目光冷峻,似乎对眼前的血祭极为满足;而大祭司则扬声叽里咕噜地呼喊祈祷辞,声音诡异起伏,如蛇信般在空气中游走。
忽然,一阵低沉的轰鸣自广场边缘的丛林深处传来。那声音起初若隐若现,仿佛远方的雷霆,随即迅速逼近,急促如万马奔腾,震得脚下的白石路面微微颤动。空气骤然弥漫起焦灼的草木烟味,夹杂着野兽的腥臊与潮湿泥土的气息,让全场的狂热骤然凝固。人群的欢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与惶恐的低语。有人踮起脚尖,试图眺望大道尽头;妇人们下意识紧紧抱住孩子;商贩们慌忙抓起篮子,脸上写满警觉与不安。
轰鸣声愈发逼近,尘土翻涌而出,化作黄雾从树影间狂涌,遮天蔽日。伴随“咔嚓”折断的枝桠声与低沉的怒吼,一股黑色的洪流猛然撕裂林缘——一群野牛,如冥界冲出的风暴,正疯狂扑向奇琴察伊的人群!
那是数十头巨兽,每一头都魁梧如小山,弯曲的牛角锋利如镰刀,漆黑的毛皮上纠缠着泥泞与荆棘,双眼赤红,宛若燃烧的炭火。它们的鼻孔喷吐着灼白的热气,蹄声如闷雷轰鸣,震得石阶抖动。
更骇人的是,它们的尾部绑缚着干草束,草料已被烈焰点燃。火舌在风中摇曳,舔舐粗糙的毛发,伴随着“滋滋”焦响与滚滚烟雾,驱使野牛彻底疯狂。它们低头狂奔,牛角撕裂空气,发出尖厉的啸鸣。每一次踏地,都将白石踩碎成飞溅的碎屑;身后拖曳着火线,如地狱之鞭抽打着大地。火焰顺着尾巴烧灼皮毛,引来更为凄厉的咆哮,声浪滚滚,直震得人群耳膜嗡鸣。有的野牛已横冲直撞,掀翻路边的火盆,火星四溅,又点燃了焚香堆。浓烟腾起,直冲天穹,吞没了太阳最后的余光,让整个广场笼罩在橙红的末日之幕中。
“发疯吧——野牛们!”一声怒吼骤然从奇琴察伊城市与丛林边缘爆裂开来,那是乌卢卢。她猛地将手中火把抛向附近的人群,火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狂乱的弧线,随即砸入尘土与躯体之间。她仰天狂吼,声音沙哑而狂野,如狼群的嚎叫在烟雾中回荡:“冲啊!冲向这座罪恶的城!这里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她的话语带着撕裂般的恨意,如同火焰在空气中劈裂开来。
“乌卢卢,你少在这里嚎叫了,我们赶紧快撤!”赫利的声音冷冽如刀锋,她猛地攥住乌卢卢的手臂,力道之大,让乌卢卢踉跄后退半步。赫利的心跳急促,胸腔里的血液仿佛也在随鼓点轰鸣。她拉着乌卢卢疾奔入丛林,靴子狠狠碾过尘土,溅起的泥点在火光中飞舞。身后,野牛群已彻底陷入疯狂,燃烧的尾束拖曳出橙红的火线,将整个广场推向毁灭的深渊。
牛群轰然闯入大道,角锋如镰,横扫人群。一个商贩被猛然撞飞,篮子腾空,陶器“哗啦”碎裂,可可豆滚落满地,在尘土与血迹中闪烁如凝固的血珠。火焰尾巴甩动,溅起的火星点燃了一名妇人的羽袍,她尖叫着扑打,孩子们在身后哭嚎,声音撕裂空气。
受惊的野牛已彻底疯狂,它们尾上的烈焰灼烧皮毛,焦黑起泡的声音“滋滋”作响,如铁器在烈火中炸裂。痛苦化作无形的鞭子抽打它们的神经,让它们双眼赤红,鼻息喷白汽,蹄声如雷,震得白石大道龟裂。碎石溅射而出,击裂人脸,划出血痕。领头的公牛怒吼着直冲,一对弯角钩起一名士兵,羽冠飞落,血雨洒空,坠地时发出震耳的“砰”。
牛群宛若黑色洪流,将人群撕碎。妇人们尖叫着倒地,裙摆被火舌卷燃,翻滚成烈焰的活人;男人们高举盾牌迎击,却瞬间被牛角贯穿,木盾碎裂,血肉横飞。火盆被撞翻,火星洒落,烟雾翻腾,将广场笼罩在橙红的幕布之下。
人群瞬间崩溃,逃散如惊鸟。推搡踩踏间,“咔嚓”的骨裂声与惨叫交织,脚下的人被踩成血泥。玉蜀黍穗从翻覆的篮中滚落,被蹄子碾碎成浆;孩子哭喊着挣扎,被父母死死抱起,却在拥挤中失散,脸庞在乱脚下被踩得血肉模糊。
鼓点彻底乱了拍,号角在惊恐中断裂。托尔特克士兵仓促列阵,长矛刺入牛腹,却换来更狂暴的冲撞;一头野牛顶翻三名鹰战士,他们的羽冠散落在血泊,弓弦崩断,乱箭飞射,反倒扎入无辜人群。金字塔基座的人牲队伍陷入恐慌,挣扎乱窜,哭喊与血腥淹没了仪式。
广场化作沸腾的炼炉,血与火交织,焦肉与血腥的气息浓烈到刺痛肺腑。太阳的热浪扭曲了视野,让这一切宛如末日的幻象。金字塔上的大祭司终于僵立当场,嚎叫凝结在喉咙里,祭祀不得不中止。
“杀!”李漓的怒吼如雷霆劈裂烟雾,震得人心俱颤,那声音沙哑却铿锵,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凯阿瑟高举长弓,臂膀如铁,弦绷紧如满月。箭矢尾端绑着芦苇哨子,弓弦“嗡”的一声炸响,响箭破空而出,划破烟雾,直上云霄,发出尖锐的呼啸,成为战斗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