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雕那获得信息可以知晓,东厂大部队已经与刘安汇合,现在的总人数约3000,这样的组合,在草原上,如果不是遭遇鞑靼或者瓦剌这种集合各部一起的围剿,已经可以称为无敌,没有哪个草原蛮子失心疯的敢出来阻拦,见了都要绕道走。
而从定位信号去看,两边相距约80公里,大部队的行动速度比不得林川20几号人,不管是安营扎寨,辎重运输,他们的速度想快都快不起来。
林川密切注意着两边的距离差,基本属于东厂休息他休息,东厂动身他动身,不用拉得太远,也没必要太近,把握好自己的节奏才能走完这条漫长的追逐之路。
有了大雕的帮忙,虽然他们的距离超过了通讯器的极限,但林川还是能给于谦送信。只不过大雕这么来回飞也很辛苦,基本保持在两天一次的沟通就行。
就像第一次从回来的大雕战术背心里摸出了头儿的密函,于谦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因为这说明,头儿已经被大雕寻到,并且安然无恙。
打开密函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傻春,你真丢下林川卫跑这来做甚?!”
林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感觉那文字都能模仿出林川的语气来。在林川看来,他之所以不担心林川卫,就是因为有于谦坐镇,这小子现在不光能处理当地的民生与军事政务,更有充足的官场运作手腕,周边大量都城的官员和他已经处成了哥们。
林川完全相信,哪怕自己被砍了脑袋,朱棣都不会考虑动于谦分毫。他是有脑子的皇帝,不是上来先干掉岳飞的赵构。可当于谦丢下土家堡,只带着几十人来到草原上时,就是他的考虑欠妥了。
很明显,刘安就是要造成林川卫指挥使也暗通林川的假象,以此为由将林川卫的领导层彻底瓦解,方便日后他肢解林川卫的目的。
虽然这属实是他想多了,但林川斥责于谦的是,既然身为林川卫的脊梁,就该在任何时候以大家的利益为考量,避免跳入敌人的思维陷阱中。
于谦的回信送到林川手上时,居然第一次跟林川犟嘴起来,“头儿,你才是兄弟们真正的脊梁,麻烦你以后要干这般大事,和兄弟们商量一下好吗?”
于谦只阐明了一个观点,如果林川有事,林川卫根本不可能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在那般残酷的训练与生与死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大家,早就将自己的性命绑定在了卫所之上。
莫说皇上要林川的脑袋,就是神佛下凡来取他性命,兄弟们也敢与之一战。所以,于谦不重要,老六队也不重要,林川活着,林川卫就一直都在,如果林川死了,大明还在不在,没有人可以保证了。
林川看着于谦的表述也是不由苦笑,只能说,“孩子已经长大了啊,敢教训头儿了。”
而就在草原上的追逐战进行之时,从年初圈禁林川以来,后遗症终于在大明全境开始蔓延。
永乐十六年4月初,京师的雨稀稀拉拉的下着。皇城里,太子朱高炽走得很快,一旁随行的公公为他撑着雨伞,居然都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太子的手中拿着一本奏折,牢牢的护在胸前,似乎情愿自己淋雨也不能让它受丝毫损伤。
带着半湿的身子,全干的奏折,朱高炽来到了乾清宫。朱棣正在批阅奏折,自从国师姚广孝死后,朱棣沉沦7日便继续投身到了工作中。一个合格的皇帝,勤政是基本要素。
好在他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一些,至少不会再气到吐血或郁郁寡欢,只是这些天来,王公贵族都要谢绝酒宴,算是追思国师的英灵。
“太子爷?你怎么过来了?今日早朝你还有什么没说完吗?”朱棣看着自己有些狼狈的大胖儿子,还有他手中紧握的奏折,不解道。
按理说,每日都有早朝,若有折子,这时候应该已经在自己案台了,犯不着让大胖冒雨呈现。
“皇上,我有要事,需要单独禀报。”朱高炽脸色凝重。
“什么要事这么严肃?一些太监和侍卫,你也要防?”朱棣有些不悦,毕竟如果自己服侍的人,太子都觉得有问题,那每天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爹,真的很重要。”朱高炽的称呼都已经变了,带着请求的味道。
“明白了,都出去吧。”朱棣迅速下令,无名带着一众太监宫女,快步的离开了宫殿,并且反手关上了门。起初还有些小太监想靠近听上一耳朵。但在看见无名抱着刀过来的样子,又全被吓得尬笑的离开了。
直到四下无人,朱高炽才上前,将自己的折子摆到了朱棣面前,然后毕恭毕敬的退下,跪在了地上,不再抬头。
“你这什么意思?要逼宫?”朱棣还没看,已经觉察到了不对。
“皇上,这是六部尚书,全国六省布政使,十三卫所统领的联名奏折,恳请您赦免右国柱的欺君之罪。”朱高炽,硬刚了。
“真够热闹的,我还没去剿灭方渊的余孽,同党先都跳出来了?”朱棣冷笑的打开了奏折,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那火气噌蹭蹭的往外冒,“不对啊,你的名字不该在第一位吗?”
“皇上,折子不光是儿臣递的,也是儿臣串联诸位大臣联名的,儿臣不光串联六部,就是军方也多有奔走。
西北的宋家,云南的沐家,能入您法眼的,儿臣都找过了。”朱高炽毫不辩解,直截了当道。
“你想作甚?谋反?”看见太子如此硬气,朱棣居然反而不那么生气了,只是觉得儿子颇有几分自己当年的风范。
“您如果觉得谏言就是谋反,那儿臣今天这个反,谋定了。”朱高炽不再唯唯诺诺,虽跪在地上,却挺直了腰板,今天必须有一个结果。
“好!够硬,今天别说老子不给你机会。”朱棣起身,从御案下抽出了一把暗藏的刀,直接丢到了朱高炽的面前,“我听你说,要么说服我,要么砍了我,你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