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天穹刚泛起鱼肚白,镇北王府的鎏金兽首衔环正门轰然洞开,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三十六名玄甲侍卫手持黑幡鱼贯而出,黑幡上金线绣的镇北王图腾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翻涌如浪,带起的劲风将门前石阶上的霜花卷成细碎银雾。
柳林身着玄底金线绣龙纹大氅,踏着满地霜华缓步而出。他胯下那匹妖兽血统的战马足有丈许高,双角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鳞片在晨光中流转着暗红纹路,每一次喷鼻都有硫磺气息裹挟火星喷出,四蹄踏地时青石路面竟微微震颤。当他抬手握住缰绳,十二道金黑光翼在身后若隐若现,引得街道两侧百姓纷纷屏息——那光晕中流转的神魔纹路,仿佛连空气都要被灼烧出焦痕。
“王爷神威!”侍卫们齐声高呼,声浪震得王府门前的石狮簌簌落下石屑。柳林金瞳扫视众人,目光在公孙婀娜身上稍作停留。她一身火红劲装束得利落,鎏金护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光,高束的长发被晨风扬起,倒显出几分不让须眉的英气。察觉到他的注视,公孙婀娜下意识攥紧腰间的固魂丹香囊,昨夜密室中那滴魔血仿佛又在血管里沸腾起来。
反观司马鸢儿,披着银狐裘倚在马车旁,暗红骑装勾勒出曼妙身姿,镶玉马鞭有节奏地敲击掌心。她望着公孙婀娜的眼神暗藏锋芒,唇角却噙着得体的笑:“妹妹这副打扮,倒真有几分北疆儿女的飒爽。”话音未落,戴夫人的咳嗽声从阴影里传来,素色披风下的手指死死攥着佛珠,念珠碰撞声急促如鼓点。
真正的排场藏在队伍中央。一座由99名和一境界强者抬着的巨型车轿缓缓驶出,轿身以千年沉香木打造,鎏金雕花窗棂嵌着东海夜明珠,即便在日光下依然散发温润光芒。车轿四角悬着青铜风铃,随着步伐轻响,竟隐隐合着某种古老韵律。轿帘始终低垂,唯有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混着药味飘散——那是柳林特意为公孙婀娜调制的固魂香。
高空之上,十二道金色虚影若隐若现。金刚境界强者周身萦绕的威压如无形穹顶,所过之处云层自动裂开缝隙,引得远处山头的飞鸟惊惶逃窜。百姓们窃窃私语着抬头张望,有人颤抖着压低声音:“这阵仗……怕是皇帝出巡也不过如此!”
“出发!”柳林突然扬鞭,战马昂首嘶鸣,蹄下腾起的火星瞬间点燃路边枯草。
整支队伍如黑色洪流奔涌而出,马蹄声、车轿轱辘声、黑幡猎猎声交织成令人心悸的战歌。公孙婀娜望着柳林的背影,想起昨夜他掌心的温度,又转头瞥见司马鸢儿袖中滑落的半片黄符——这场看似玩乐的围猎,分明是场精心策划的局。
随着柳林一声令下,玄甲侍卫们铠甲上的暗金阵法纹路骤然亮起,仿若千万点星火在甲胄表面流淌。那些复杂的纹路勾勒出镇北王府特有的图腾,光芒越来越盛,将侍卫们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之中。雕花马车上,镶嵌在车辕、车窗以及车轮边缘的夜明珠同时绽放出夺目光芒,与车身上的阵法纹络交相辉映,形成一道璀璨的光幕。
街道两旁的百姓们还未从眼前的震撼景象中回过神来,就见地面上突然浮现出巨大的圆形阵法,纹路如同活物般扭动着,散发出神秘而强大的气息。阵法光芒与众人身上、马车上的光芒遥相呼应,整个队伍被一层金色的光芒完全包裹。
公孙婀娜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托起,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她下意识看向柳林,只见这位镇北王周身环绕着神魔双相的气息,金瞳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双手结印,操控着这股空间之力。司马鸢儿坐在马车中,透过雕花窗棂看着外面不断扭曲的空间,脸色微微发白,她虽知晓柳林实力强大,却从未亲眼见过如此恐怖的空间传送之术。戴夫人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佛珠被攥得紧紧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空间变化感到不安。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整个队伍连同马车、侍卫以及那股耀眼的光芒,轰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街道上逐渐黯淡的阵法纹路。
当光芒再次亮起时,众人已经出现在镇北王府私有的狩猎场地之中。这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四周被高耸入云的山脉环绕,天空中飘浮着淡淡的紫色雾气,给这片森林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远处传来野兽的低吼,惊起一群栖息在树上的飞鸟。
柳林稳稳地落在地面,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他扫视着这片熟悉的狩猎场,金瞳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此地凶兽横行,都小心些。但本王也有言在先,今日谁能猎得最珍贵的猎物,本王重重有赏。”
他的话语在空旷的森林中回荡,惊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兽吼声,仿佛在回应这位镇北王的挑战。公孙婀娜握紧手中的武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在这场狩猎中证明自己的实力;司马鸢儿轻抚着袖中的暗器,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戴夫人则默默念诵佛经,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柳林话音落下的刹那,戴夫人便轻咳着按住胸口,苍白的指尖微微发颤:“王爷恕罪,妾身旧疾发作,实在不宜走动。”她垂眸退至马车旁,素色披风扫过车辕上流转的阵纹,整个人蜷缩进铺着软垫的轿厢,仿佛要将自己隐入那团氤氲的龙涎香里。作为商队统领之女,她比谁都清楚在这王府中,有些热闹看不得,有些争斗更碰不得。
反观司马鸢儿,她将镶玉马鞭狠狠甩在掌心,发出清脆的爆响。暗红骑装下的身躯绷得笔直,凤目死死盯着公孙婀娜腰间晃动的鎏金香囊——那里装着的岂止是固魂丹,更是柳林亲手赐予的魔血之力。昨夜密报中“阴鬼求子阵败露”的消息还历历在目,她本以为能借此彻底扳倒这个眼中钉,却不想等来的是公孙婀娜脱胎换骨的蜕变。
“妹妹这副神采,倒像是得了什么天赐机缘。”司马鸢儿踩着满地枯叶逼近,腕间玉镯撞出冷硬声响,“不过狩猎场里可容不得取巧——王爷向来欣赏真本事。”她刻意将“真本事”三字咬得极重,余光却偷偷瞥向柳林,见他正轻抚战马额间双角,金瞳似有若无地扫过两人,心下顿时燃起一股狠意。
十年前,她从不受宠的皇家郡主沦为刺史夫人,看着柳林从一州之地扩张到雄踞北疆,深知子嗣对稳固势力的重要性。车轿里戴夫人压抑的咳嗽声传来,她忽然冷笑:“姐姐既身子不适,可要当心别被野兽冲撞了。”话落时,袖中暗藏的银针已贴着车帘擦过,惊得轿厢内传来佛珠滚落的脆响。
公孙婀娜反手按住腰间佩剑,魔血在经脉中躁动起来。她望着司马鸢儿眼底翻涌的妒火,突然想起柳林昨夜的低语:“这王府的每一寸土地,都浸着血与谋算。”晨风卷起她火红的衣角,猎猎作响,倒像是在回应远处传来的凶兽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