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母亲冯明玉的信物，冯梓炆失魂落魄的来到了乾圣宫外面。
她有孩子了，孩子不是他的。
她做皇帝了，凤君也不是他。
她是不是把他忘了?
上次一别，已经有半年没见面了。
就算他有错，冷落了这么久，还不够吗？
为什么?
既然对他没有心思，为什么还要救他?
为什么去年还要对他那么好?
冯梓炆拧着好看的眉，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又怕讨她的嫌，又怕再不去就被遗忘了。
“哟，这不是冯公子吗？”杜若清偏巧路过，看着站在宫外的冯梓炆，阴阳怪气地道，
“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拜见陛下啊?”
“我进不进去，关你什么事?”冯梓炆冷哼一声，回敬道，
“陛下之前可是答应过我的，让我做侧君。现在陛下已经是皇帝了，别的不说，估计做个君还是可以的。而你，跟了陛下这么久，还连个正经的分位都没有……”
“你说什么?!”杜若清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你都还没嫁进皇宫，我就算没名没份，至少也是陛下的人。至于你，不过是个被陛下遗忘的小男儿罢了。”
“你——”
“好了，都别吵了。”李昭不耐烦的走了出来，
“你们到底要不要进去?不进去就散了吧，陛下还在批折子呢！可仔细你们的皮!”
真是大胆，一群没名没分的男人，还敢在陛下的乾圣宫外喧哗!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若有本事，那就进去好了，说不定陛下还会疼爱一二……
虽说陛下宠爱凤君无可厚非，但是自家陛下也不能非凤君不可啊!
要不然怎么能更好的开枝散叶呢？
李昭抿着嘴，对两人警告一番，走进了乾圣宫。
“哼!”
杜若清冷哼一声，走了回去。
“呸!什么东西!”
冯梓炆啐了一口，也走向乾圣宫。
既然来都来了，那他就一定要见到陛下!
要不然也太可笑了。
“陛下，冯公子求见。”
李昭来到李晓汐的身边，说道。
“冯公子是谁啊?”李晓汐有些迷茫的问道，“朕后宫里有这么一个人吗？”
“咳咳，冯公子就是冯梓炆，”见李晓汐仍是一脸疑惑，李昭只好接着说道，“他就是冯明玉的儿子。”
“哦，是他啊!”
李晓汐豁然开朗。
这不就是那个红牡丹吗？
她记得之前还许了他侧君之位，只是后面冯明玉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对怀章如此嚣张，更是敢趁她昏迷的时候，指责怀章……
从此她就没再提这个冯梓炆，更是不让他随意进出皇宫。
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陛下，这个冯公子，您还见吗？”
“宣他过来吧。”
李晓汐“啪”的一声，把批好的奏章合了起来，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她倒要看看，这冯梓炆要做什么。
“臣子冯梓炆，参见陛下。”
冯梓炆仍旧穿着那身红衣，上面绣着的牡丹似乎开得更艳了。
他垂眉顺眼地跪在地上一板一眼地行礼，倒也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人也显得沉稳了不少。
“平身吧。”
李晓汐把毛笔放到笔洗里，好整以暇的望着冯梓炆，
“说吧，来找朕做什么?”
“陛下，臣子就想问一下，”冯梓炆好不容易酝酿好的勇气，在这一刻似乎又消散殆尽了，他嗫嚅了半天，才说道，
“您当年说，要娶我，封我做侧君，还算数吗？”
他抬头，仰望着他的皇，仰望着他的信仰。
眉眼间全是小心翼翼的希冀和期待，苍白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似乎一块脆弱的玉石，似乎随便一拧，就能迸裂碎裂。
“梓炆，就算你入宫，又能怎么样呢?”李晓汐起身，来到冯梓炆的身边，“朕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你非要入宫，朕可以封你为贵君，由你来打理宫中事务，但是朕一辈子都不可能碰你。”
“为什么?”
冯梓炆瞳孔一缩，震惊地看着李晓汐，“在陛下眼中，臣子就这么不堪吗？”
明明去年相见，陛下看到他的时候，眉眼中都带着惊艳。
为什么现在就这样了?
不过一年的时间而已……
“朕这辈子，只心悦凤君一人，也只可能与他在一起。”李晓汐直接把话挑开了，
“至于你，若是入宫，就只能管理宫务，替凤君分忧。”
“那您当时——”
“朕只是答应了会娶你，也答应了会封你做侧君。”李晓汐皱了皱眉，“至于爱?朕一直都没有过。”
果然，她当时就不应该以此来让冯明玉更加效忠她，她就不该给冯梓炆希望……
搞得现在她就跟渣女一样……
自己都嫌弃自己。
“陛下，既然如此，陛下与臣子的婚约就作废吧。”
她不爱他，那他也不可能在舔着脸留下来，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当着自己的面，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他更不可能留在宫里，帮那个人处理宫务。
“如此也好。”李晓汐点了点头，“这件事终究是朕对不住你，你有什么要求，朕都可以满足你……”
“臣子只愿陛下能继续重用冯家。”冯梓炆点了点头，“臣子会去寺庙落发为僧，终身为陛下祈福。”
“倒也不必如此。”李晓汐皱了皱眉，“冯家你不说，朕也一直都会重用。至于落发为僧也没必要，你还年轻，总会遇到自己爱的人……”
“陛下，我这辈子，最爱的就只有您啊!”
陛下一直是他的救赎，是他心中唯一的光明，是他的太阳……
如今太阳不要他了，与其在尘世中随便找个人嫁了，还不如远离尘世。
“人从爱欲生优，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冯梓炆惨然一笑，“陛下，这辈子，除了您，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
“京城外的皇觉寺，是我金国的皇家寺庙，朕许你在里面带发修行。”
李晓汐摇了摇头，“若你哪天想还俗，直接还俗便是。”
她总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出五年，冯梓炆便能遇到自己的正缘。
“谢陛下隆恩。”
冯梓炆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心，似乎少了一块，空荡荡的。
如此也好，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