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血染长空，万道悲鸣，伟岸身躯坠落尘埃，只余不朽道念生根发芽，仍旧矗立在血战前沿，欲踏平脚下亿万强敌。
“愚蠢。”
碎渊诧异，斜看已被汗水浸湿衣衫，目不斜视直逼断刀残骸的夜凌宇，“何意？”
“我不知道祂是谁，听凤瑶所说应是妖族至尊，若活到现在，噬魂始祖龟缩不出，祂必是主宰沉浮的盖世妖主，却为了一群残兵败将身死道消。”
“谁能在未来护卫苍生抵御噬魂始祖都分不清，不是愚蠢是什么？”
碎渊盯着夜凌宇冷漠的脸看了好久，“这就是你此刻的感悟？”
“我说的不对？”
碎渊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听傻猫说，你曾在碧华神君面前奏出过一曲道音，有机会我也想听听你心中的道。”
“我的道？”夜凌宇觉得好笑，“我的道不就是诡之道吗？”
“不，不是强加给你的道灵之道，而是你心中愿意为之舍弃一切包括性命的东西。”
碎渊遥看初生即为枯木的挺拔躯干，“亲人？爱人？朋友？宗门？族人？……我相信这世间一定有一个让祂誓死不退的理由。”
祂认真地对夜凌宇道：“你在冷静衡量谁更值得活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上古之战，正是先灵皇的牺牲，才有了现在的小千一。”
夜凌宇微愣，双唇轻启却吐不出半个字，良久，他才轻轻道：“我只是觉得，像战神这样的都能活到现在搅风搅雨，这对真正心念苍生的人来说太不公平。”
碎渊嗤笑出声，“他之所以会活到现在，不就是因为他心无苍生只顾自己嘛，他这样的人不敢，更没资格成为九珠禁魔阵的阵主。”
“可惜。”碎渊眼底落寞一闪而逝，“九珠禁魔阵再难重现当年威势，哪怕它已修复，也没有了九位愿意舍生忘死的禁忌坐镇。”
这倒是事实，夜凌宇忍不住唏嘘，别说九位愿意牺牲的禁忌，就是各怀心思，自私自利的禁忌都凑不齐。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残骸之前。
毒真人想用法旨收取断刀残骸，可他刚接近残骸不久，虚空突然浮现旋涡，旋涡吸摄力惊人，若不是有法旨护身，他早就坠入其内。
他神情冷冽，无限接近半神威力的神通覆盖了周围所有区域。
“谁？出来！”
神通过后周遭寂静无声，所有攻击全部落空。
毒真人收起轻视之心，灵识一遍遍扫视，企图揪出暗中潜藏的人。
轰鸣覆盖阵眼，僵持一阵后毒真人发现，只要自己一接近残骸，难缠的旋涡就会出现，这神通威力极大，连半神都能影响，若不是自己有法旨傍身，绝对会被吸进去。
可以看出这是空间神通，幽深的黑洞不知连向何处，但肯定不是善地。
对方隐藏的极为隐秘，任自己灵识如何探查都发现不了半点踪迹，既然暗中之人目的是阻止他收取残器，毒真人索性放弃防卫，法旨罩住残器上空，不顾一切全力收取。
而他自己身边只有一件阴阳钺神器，和几件法宝护身。
夜狸奈何不了法旨，只能全力对付毒真人本人，它的次元叠加完全可以对付半神级修士，即使神境也能微微影响，可此地限制了神通威力，超越真元境范畴就会对大阵造成伤害。
禁忌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每个区域都有禁忌布下的禁制，限制进入者修为神通。
次元叠加威力虽大，却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拥有神器的毒真人。
眼瞅法旨就要动摇残器，夜狸顾不得太多，祭出九劫跳出异空间直奔毒真人。
毒真人心下大喜，终于逼出暗中之人本尊，只不过朝他奔来的少年居然会如此年轻让他大为震惊，他竟看不透对方骨龄。
哼，装嫩的老怪物而已，他可不信真有十四五岁的真元境。
夜狸若是按照无尽海下这现世算，的确是百万岁的老怪物，可它修道时间不足四十年，而且道灵的年纪可不能以人类标准来论。
修道不到四十年的真元境，在哪都是能引起轰动的妖孽。
夜狸手中九劫品质不用说，毒真人想以神器阴阳钺相抗简直痴心妄想，几轮下来阴阳钺就发出悲鸣，钺身遍布细密裂痕，神霞暗淡。
毒真人心中震惊不已，再看黑不溜秋不起眼的九劫，眼中贪婪之意几乎凝为实质。
数个旋涡同时出现，夜狸几乎使出了全身解数，毒真人被逼的节节后退狼狈不堪，旋涡吸摄力叠加下，他再难闪躲，眼瞅着就要被吸入黑洞，毒真人脚下浮现阵图，传送之力流转。
夜狸大惊，这是要逃吗？
残器已被撼动，地面升腾起不祥之气，如果让毒真人逃脱旋涡封锁，下一刻他就有足够时间收取禁忌神器残器了。
夜狸持九劫一步遁入毒真人即将消失的身前，举剑便刺。
然而毒真人兜帽下丑陋的脸上露出诡异笑容，灵光一闪，地面本应是传送阵的阵图突然气息大变，数条藤蔓状道纹锁链冲出，正好绑缚住自动踏进陷阱的夜狸。
这阵图竟然是件禁锢类神器，而非什么传送阵。
“桀桀桀，这么容易上当，真是白瞎了这神通和神兵，不过没关系，我会替你发挥出它们应有的威势。”
说完毒真人上前，一只手按住夜狸头顶，夜狸被绑缚无法动弹，藤蔓状锁链还有禁锢灵力的作用，没有灵力催动的九劫被毒真人另一只手轻松卸下。
然而他的手刚要接触九劫，一股毁天灭地，欲将他形神俱灭的恐怖气息油然而生。
毒真人立刻缩回想要触碰九劫的手，心中惊疑不定。
神器认主？这种恐怖之气闻所未闻，难道是……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出现在脑海，让毒真人激动不已。
“哈哈……，让我看看你的记忆，今日或许我将会得到天大的机缘。”
搜魂？
夜狸一惊，这可不比夜凌宇的六道浮生梦，如果被搜魂，它就算不死也会成为痴傻。
精神力刚要涌入夜狸脑海，势不可挡的剑气突然而至，毒真人来不及反应就被剑气齐刷刷斩断双手。
毒真人大惊，夜凌宇满面冰霜一步步走来，掐诀一指，碎渊原本收敛的霞光陡然绽放，令人不敢直视，独属于禁忌的压迫力席卷全场。
与此同时九劫也飞至夜凌宇身前，黝黑骸骨呈现出本来面目，只一眼便使人坠入深渊。
夜狸是夜凌宇的逆鳞，谁敢动他，哪怕暴露手中禁忌神器，他也要让对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