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魏若来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他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我还是想尽快联系上老师,昨天我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师母也说一直到今天早上老师那边都联系不上,所以我想直接报警让南京那边的人去跟老师示警。”
陆依萍眼前一亮,直接称赞道:“行事不拘一格,思维也是非同一般得活跃,难怪沈图南如此看重你啊。”
但魏若来心情不算好,一笑而过就直接收敛了被陆依萍夸赞的喜悦,转而忧心忡忡地说道:“昨天我们已经通知了兵工厂那边,可至今兵工厂连个电话都没有,我想他们那边可能指望不上了……”
有些事情魏若来来不及深想,但潜意识里已经开始对国民政府有些失望了。
就如同沈近真昨日在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的监牢里所说,此时正值国民政府围剿江西的重要时刻,偏偏有人明目张胆难为兵工厂高级专家,这影响已经不是一点恶劣了,一个不少甚至会直接动摇军心。
可康少捷为了拔下沈图南这颗钉子,已经连所谓的大局都不顾了,一心只想着通过构陷沈近真,将沈图南拉下水。
对比沈图南殚精竭虑一心为国,容不得魏若来不多想。
但陆依萍还是要替沈近真,给魏若来添一把火,“我插手,其实是在替警备司令部给这件事捂盖子,因为康少捷区区一个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处长,根本承担不起动摇军心的罪名,而他背后的大佬也无意在此时掀起党争,所以近真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的清白,而康少捷也只会毫发无伤。”
魏若来当然不肯相信,“不可能!”
“我查过了,他们给沈小姐网罗的罪名是通共,这个罪名一旦坐实,连我的老师都会直接受到影响,甚至他之前做过的工作都能直接推翻,这不是小事!”
魏若来想说沈图南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也足够聪明,入职央行的这段时间以来的所见所闻,也足够他分析更多,明白陆依萍所说的极有可能变成现实。
所以他才忍不住感到失望……
对国民政府的失望当然不足以让魏若来改换门庭,但如果这个时候让他看到了另外一条与国民政府截然不同的崭新道路,他怎么能忍住不去看看呢?
所以陆依萍叹了一口气,拍拍魏若来的肩膀,对他说道:“央行今天还乱不起来,你要做的是确保沈家的安危,我可以让人协助你,但你老师我也暂时没办法直接联系,毕竟他不在入住的酒店,那就一定去了老蒋跟前。”
“而我这等不从政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将自己的人脉直接暴露在老蒋面前。”
魏若来苦中作乐地笑笑,“所以依萍小姐你看,我之前那个馊主意还真能派上用场了不是……”
魏若来可不是那种明明人家已经帮了大忙,却只看得到人家的顾虑,还要反过来埋怨人家没有尽全力的白眼儿狼,他当然明白陆依萍所说的后果有多严重,更加明白陆依萍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是在确保沈近真安危的情况下的选择。
甚至即便此时此刻沈近真的处境十分危险,陆依萍不想将陆家的人脉跟底细暴露在老蒋面前,不想让陆家被人盯上而有所保留,那也是理所当然。
两人再次分开行动,陆依萍也没说李晟达已经无法开口的事儿,魏若来此时此刻也明白只要沈图南回到上海,沈近真就能立刻被释放,所以一边安抚苏辞书母女,一边加紧联系南京那边。
兵工厂那边准备游行抗议却被压下来了,但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气,有些人也开始对国民政府产生了动摇,这在陆依萍看来是好事,准备等沈近真出来就跟她说一声。
至于陆振华,他觉得自家的底蕴还是不太够,他想要成为即便人人都知道他偏向红方,南京政府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行动的人,所以默默清点了自己的家底儿,决定加大在钢铁和药品方面的投入。
但陆依萍没想到自己一上班,竟然迎来了申报“三剑客”,尤其陆尓豪他们三个还是老院长亲自带着人过来的,说是让她考虑接受申报的采访,实际上人都带过来堵在她办公室了,又怎么可能是真的让她考虑,分明是直接替她决定了的。
陆依萍一个眼刀子轻飘飘朝着陆尓豪飞过去,陆尓豪端起相机不敢去看她的眼神,“哎呀依萍,之前我们申报没能抢到你的独家专访,已经让主编发了好大一通火,尤其我好歹也是姓陆的,主编知道了我跟你的这层关系,就更加来劲儿了……”
陆尓豪还觉得自己两面受气太委屈呢,难道是他不想采访陆依萍这个名满大半个中国的知名医生吗?他是知道自己在陆依萍面前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啊!
现在好了,大嘴巴的杜飞从来没有失言过,偏偏一向嘴巴紧的何书桓捅了篓子,他连这个兄弟都不想要了。
何书桓上前一步挡住陆尓豪,笑容真挚地先道歉:“依萍小姐不用责怪尓豪了,是我们知道他跟你这层关系之后,不小心在主编跟前说漏了嘴,今天才被主编赶了出来。”
杜飞推了推眼镜也小心赔不是:“是啊依萍小姐,这千错万错都怪书桓不小心。但是呢,我们申报也不是什么八卦小报,我们是严肃的报纸,如果中华儿女人才辈出,那么国外的大环境说不定也能好一点。”
陆依萍有些意外的看了杜飞一眼,虽然杜飞这话有道德绑架的意味,但她没想到杜飞这么敏锐地察觉到了水面之下的暗流,当下也就不排斥接受他们申报“三剑客”的采访了,“我这里只有红茶、绿茶还有咖啡,你们要什么?”
陆尓豪知道陆依萍的习惯卖乖,直接说了红茶,何书桓顺着陆尓豪的意思也要了红茶,杜飞不喜欢咖啡也跟着要了红茶,泡好了茶,这采访就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