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驰欢听着有谦讲起曾经的过往，整个人就好似是往嘴里灌下了一大口苦汁，苦涩的味道令他唇齿发麻，几乎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世界意识太可怕了。
它害了有谦。
不仅哄骗着有谦为它寻找能量，而且给予了对方希望以后又残忍地将这一缕希望夺走。
甚至——
还让有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以及爱人陆陆续续死在他的面前，这对于有谦来说无异于是凌迟刮骨般的痛苦。
有谦虽说现在还活着，但他的灵魂已经支离破碎。
现如今仅仅只凭借着一口气强撑，而这一切全部都是世界意识造成的，对方的虚伪以及无耻让路驰欢心生愤怒，恨不得将对方狠狠碾碎。
一想到若不是有谦提醒，自己或许也要落入世界意识的陷阱。
甚至……
走上有谦走过的那条老路。
他就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冒出了冰冷的寒意，整个人就好似从冰窟窿里捞上来般，冻得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牙齿上下打着颤。
一时之间。
路驰欢的心里又是生出了几分惶恐来，现在他得知这一切是不是已经晚了，世界意识吸收走了大部分的能量，应当可以战胜它的敌人。
而自己即便精神力强大。
但那也仅仅只是在智慧生命体之中还算是强大而已，与世界意识相比他也不过是只弱小的蝼蚁而已，轻轻挪动一点力量能将他轻易碾死。
他没有与之抗衡的强大力量。
就注定在世界意识那里得不到尊重以及平等相待。
对方不会听他说话的。
“有谦。”
路驰欢抬起眼睛看向有谦，那双向来漂亮的杏核眼里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惶恐以及紧张之色，他用力地抿了抿自己的唇，“我会不会也……”
有谦似乎看穿了路驰欢心里在想什么，他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紧接着又颇为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路驰欢的脸颊。
那目光温柔。
就好似是在看一棵即将茁壮成长的小树苗般。
“不会！”
尚且还没有等路驰欢把话说完，他就径自打断了对方。
“有我在。”
“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有谦的手指其实很冰，但是路驰欢却是在对方的触碰之中感觉到了几分奇异的安全感，原本焦虑而又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不好意思地向着有谦笑了笑，然后又是接上了之前尚未结束的话题，迟疑地开口询问道：
“为什么……”
“整个世界会坍塌呢，这和世界意识做出的决定有关吗？”
有谦含着一抹讽刺的笑容点了点头，他似乎是在嘲笑着世界意识的失败，“当然。”
“世界意识自以为将整个世界上的智慧生命体全部毁灭以后，整个世界会如同它所想象的那般，创造出个稳定、美好且没有战争的世界。”
“可是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智慧生命体与这个世界共存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早已经成为了生物链中的一部分，少了他们以后整个世界的自然秩序便是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更要命的是……”
“它忘记了虫族。”
“虫族并没有进化出智慧，它们所拥有的只是生物本能而已，因此世界意识毁灭智慧生命体的时候放过了他们，但是它没有想到的是——”
“虫族疯狂繁衍。”
“它们基本上不挑食，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它们肚子里的食物，并且它们还时刻处于饥饿状态，所以一颗颗小星球上的动物、以及植物都被它们吃了个干净。”
“甚至连星体它们也不放过。”
“若是以前尚且还有智慧生命体阻止它们，但是那时它们没有了天敌，反而更加猖獗。”
“这便是令原本就崩溃了的自然秩序雪上加霜，待到世界意识发现这一点以后，这个世界已然是如同一支渐渐枯萎腐烂的花般……”
“没有任何救了。”
所以重新活过来的他在世界意识的手中逃过了一劫。
世界意识已然是为了即将毁灭的世界焦头烂额，所以不仅无暇顾及他为什么还活着，而且也没有再抽出空来亲自杀死他。
有谦目光淡漠。
“即便是力量强大的世界意识，却也无法挽回世界毁灭衰败的颓势，虫族虽说可以杀死，但是消失的星体以及智慧生命体却是再也回不来了，已经被破坏的自然规律也无法修复。”
“要知道它自己也与那个世界息息相关，所以世界毁了，它的力量也开始日渐消退。”
“到最后。”
“也不知道世界意识是不是消失了。”
路驰欢蹙了蹙眉。
听完这一番话以后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然后骂了句，“活该，世界意识这简直是自作自受！”
啧。
折腾这一通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完这话以后他迟疑了下，然后眨巴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向有谦，紧接着又试探性地开口说道，“你说…如果我将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世界意识，它会不会……”
“放弃销毁人类？”
有谦笑了笑。
似乎是觉得路驰欢的想法有些天真，“不会的。”
“就如同人类不会在历史之中学到任何教训，世界意识也是一样的，它当初差点被自己的敌人吞噬，因此打败对方、不让对方死灰复燃是它的执念，任谁也无法改变。”
路驰欢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只要世界意识与它敌人之间依旧是不死不休的关系，那么希望或许就相当渺茫。
所以。
现在也只是试探性的提一提而已。
“说起来。”
有谦像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般，又是弯起了自己的眼睛，然后提起了另外件事情，“你难道就不好奇么，为什么整个世界都毁灭了，这座宫殿却是安然无恙。”
“甚至这里还成为了一方独立的小空间，任由我出入。”
路驰欢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并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迎着有谦戏谑的目光，他依旧是迟疑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这里难道不是世界坍塌毁灭以后，留下来的遗址么吗？”
有谦摇了摇头。
“不是。”
“世界坍塌以后毁灭的遗址，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个虫洞内部的场景，这座宫殿是我抢下来、并且故意藏入虫洞之中的。”
“那里最安全，而且也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他们的清净。”
有谦说着说着。
声音之中染上了淡淡的伤感，“说起来我能拥有这样的能力，其实还是拜世界意识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