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一片死寂。
秦川那句“一枪崩了瓦拉克,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在晓和镜的脑海中反复回荡。
这句话,没有半分吹嘘的成分,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让兄妹二人刚刚升起的一丝紧张感,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在会长眼中,那个让他们如临大敌,甚至能无声无息窥探神只灵魂的邪神,不过是一枪就能解决的麻烦。
“义父,我去。”
晓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这不是逞能,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
而是作为秦川麾下的神,他理应为秦川分忧,去处理这种“麻烦”。
镜没有立刻表态,她比哥哥要考虑得更多。
“会长,那个瓦拉克,它的本体在什么地方?”
“一个叫‘低语深渊’的维度。”秦川给出了答案,“一个纯粹由扭曲知识和疯狂概念构成的空间,没有实体物质。你们就算过去了,也找不到可以攻击的目标。”
秦川看向晓。
“你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一个念头。你的刀再利,也斩不断一段信息。”
他又看向镜。
“你的幻象再真实,也骗不过一个本身就是‘认知’集合体的存在。”
晓和镜都没有反驳。
他们清楚,秦川说的是事实。
用常规的战斗方式去对付瓦拉克,无异于用拳头去打影子。
“所以,你们的目标,不是去深渊里找它麻烦。”
秦川的语气很平静。
“而是把它伸进我们世界的触手,给它剁了。”
“瓦拉克的‘灵魂窥视者’,并非凭空降临。它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连接深渊与现实世界的坐标。就像一座信号塔,负责接收和发送信息。”
“我要你们做的,就是找到这座塔,然后,毁了它。”
晓的身体微微前倾,他已经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
“锚点在哪?”
“欧洲,梵蒂冈城,圣彼得大教堂的地底。”
秦川说出了一个让两人都有些意外的地点。
“那座教堂的最深处,镇压着一颗巨大的石化眼球,是上一个纪元某个陨落邪神的遗骸。瓦拉克寄生了它,把它变成了自己的‘基站’。”
镜的指尖,一缕虚幻的光华流转。
“它既然是基站,就一定有防御。”
“没错。”秦川点点头,“那个锚点,被瓦拉克用无数窃取来的‘记忆晶簇’包裹着。一旦有外力靠近,这些记忆晶簇就会被激活。”
“它们会读取你们的思维,找到你们最深刻的记忆,然后将它具象化,变成攻击你们的敌人。”
“你最信任的战友,可能会从背后给你一刀。你最思念的亲人,可能会变成索命的恶鬼。”
“你们面对的,不是别人,是你们自己。”
静室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种攻击方式,比任何刀剑都要凶险。
“会长。”镜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和哥哥的能力,源自同一个神格核心。我的【镜花水月】,可以构筑一个隔绝现实的虚幻空间。哥哥的【瞬影】,可以在瞬间爆发出极致的动能。”
她抬起头,看着秦川。
“我想,我们的能力,应该可以配合。”
秦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许的表情。
“继续说。”
“我可以尝试用【镜花水月】,将整个锚点拖入一个临时的‘镜中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一切物理法则和能量形态,都由我来定义。”
镜的思路非常清晰。
“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隔绝它与现实世界的联系,也避免破坏那座大教堂。”
“然后,在那个世界里,我会找到‘记忆晶簇’与‘石化眼球’之间的连接核心。”
“剩下的,就交给哥哥。”
晓接过了话,他握了握拳,指关节发出轻微的爆鸣声。
“我的【瞬影】,可以将力量高度凝聚在一点上。不管它是什么概念,是什么记忆,只要它有一个‘核心’,我就能把它打碎。”
一个负责创造战场,隔离敌人。
一个负责精准打击,一击致命。
兄妹二人的血脉共鸣与同源神性,让他们在瞬间就找到了最适合彼此的战术。
“很好。”
秦川对这个计划表示了肯定。
“这个方案可行。但记住,镜,你的‘镜中世界’,同样会倒映出你们自己的记忆。你拖进去的东西越多,你的世界就越不稳定,你承受的精神压力就越大。”
“一旦你的意志出现动摇,那个世界就会崩溃。到时候,你们两个,都会被无数混乱的记忆洪流彻底吞噬。”
“我明白。”镜郑重地点头。
秦川不再多言。
他抬起手,对着前方的空无一物,轻轻一划。
静室的黑暗中,一道银色的裂隙被撕开。
裂隙的另一头,不是梵蒂冈的教堂,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扭曲的黑暗空间。
在那片黑暗的中央,可以隐约看到无数细小的,如同神经纤维一样的光丝,正从一个看不见的源头,蔓延向四面八方。
“这是……”晓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瓦拉克连接我们世界的‘网线’。”秦川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中响起,“我把你们直接送到它的主干道上。从这里过去,你们能最快地抵达锚点。”
“但同时,你们也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秦川看着兄妹二人。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晓和镜对视了一眼。
他们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决意。
下一秒,两人没有任何言语,同时迈步,踏入了那道通往扭曲维度的裂隙。
在他们身影消失的瞬间,晓的声音,才从裂隙中传了回来。
“义父,那一枪你先留着,这种级别的小卡拉米,何须你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