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离开。”
洛栖垂着眸子，望着身下海水波澜。
“江辰，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若死在蓬莱，我也活不了，反正都是死，干嘛不试一试呢？”
“而且……”
他抬起头，望着愣神的江辰，笑道：
“就算是死，我也要亲眼看到。”
——如果结局注定是死亡，那我便坦然地走向死亡，而不是站在原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
江辰沉默许久，释然笑了。
他唤出灵剑，看向蔚蓝的天空，看着那几条如同极光一般的色彩。
“放心，我们都会活着回来。”
嗡！
随着时间逐渐停止，过往重现。
辉煌的仙山屹立云端，云雾缭绕间，可见天宫恢宏，仙人御空。
此即……蓬莱仙山。
江辰深吸一口气，运转灵气，带着洛栖，冲入这座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虚渺仙山之中。
此后，又有几位修仙者飞入其中。
“嘶……这就是蓬莱？”
离此甚远的海面上，站着三个人，正是顾怀安和他的徒弟，顾兴夏，还有另一个清风宗的弟子。
顾兴夏望着光芒万丈的虚渺仙山，有些担忧地说道：
“师父，你们真的要去吗？”
“嗯，其中天材地宝无数，定有能治好你灵根之疾的宝物。”顾怀安说着，看向旁边的女子。
“书晚，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吗？”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温书晚点点头，眼神温柔且坚定。
见此，顾怀安笑了笑，心里暖暖的。
他拿出一张卷轴，交到一脸担忧的顾兴夏手中，叮嘱一番后，便与温书晚一同飞向高空那座璀璨的仙山。
顾兴夏望着两人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一定要平安归来啊，师父，师娘。”
——
蓬莱。
一处小山谷之中。
江辰和洛栖降落至此，前者立马唤出灵剑，放出灵识，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确定没有威胁，才稍稍松了口气。
随着灵识不断扩散，很快整个蓬莱仙山的全貌便浮现在他脑海中。
“这是……”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座藏在桃花林中的小木屋，还有那个坐在树下的白发男子。
那人手中把玩着一个灵果，侧目望向他所在方向，勾唇一笑。
“！！！”
几乎在看清对方样貌的那一刻，江辰心中顿时掀起万丈波澜。
“怎么会！！！”
不等他反应过来，周围的空间瞬间扭曲，等他回过神，已经来到对方身前。
那人玩着灵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多少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故人。”
“……”
江辰谨慎地看着他，同时迅速运转灵识寻找洛栖，然而他把整个蓬莱都找完了，还是没能找到。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微沉，问道：
“你把他怎么了？”
“啧……”
那人轻啧一声，笑道：
“故人难得重逢，怎容外人在场，而且还是一个神灵。”
“……”
江辰皱了皱眉，寒声说道：
“你不是他。”
“哦？为什么我不是他？”
那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忽然大笑起来。
江辰没管他，只是握紧灵剑，提防对方会突然出手，同时全力运作灵识，势必要找到洛栖。
就在这时，那人身形一闪，直接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江辰心中一惊，刚准备挥剑，手腕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那人的力气十分恐怖，只是稍稍用力，便将他的手腕轻易捏碎。
“……”
江辰咬紧牙关，还准备出手。
然而，他惊恐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体内灵气完全凝固！
他抬眸望去，就见那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暗红色的十字剑纹。
“辰哥，你我难得重逢，为何你心心念念那家伙呢？不过就是一条世界规则养的猎狗罢了。”
“若是你想，我也能让你成神。”
“毕竟……”
那人微微停顿，随后笑得更加邪魅，手指自他颈部缓缓划下，最终点在他胸口。
“你这里就有一枚神种。”
“！！！”
江辰瞳孔一缩，想到了什么。
这时，那股禁锢之力消失，上一秒还在身前的男子又回到桌子边。
“哎呀，真有意思。”
“没想到堂堂神灵，竟会为了救一个人族，甘愿自毁神格，挖出自己的神种。”
“看来……”
男子轻笑一声，抬眸看向远方。
“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
江辰死死盯着那人，同时运转气血，重新修复粉碎的手腕。
“你究竟是谁？”
“我？呵呵……”
男子眉头一挑，回眸看着他。
“你觉得我是谁？”
“反正你不是他。”
江辰摇摇头，随后活动了一下手腕，握紧灵剑，狂暴的五色灵气伴着煞气一同涌出。
“但是现在，我不管你是谁，我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
轰！！！
一尊狰狞的恶相修罗在他身后浮现，怒目圆睁。
凝成实质的杀意，瞬间荡平了整个桃花林，无数花瓣落下，纷纷扬扬。
江辰深吸一口气，朝对方挥出一剑。
“把洛栖…还给我！”
“……”
见此，男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是啊，你也不是他。”
说着，他缓缓抬起手，朝前一点。
刹那间，周围凋落的桃花化作千万柄血色长剑，铺天盖地地射向江辰。
后者丝毫不惧，体内灵气如同泄阀之洪一般流失，瞬间在身边凝聚出五个分身。
这些分身迅速穿过剑雨，落到五个方位，迅速掐出几个法印。
“五行绝杀阵，起！”
嗡！！！
阵纹浮现，交错纵横。
很快，一个磅礴大阵浮现。
随着大阵完成，恐怖的压制从天而降，瞬间将阵法中的一切碾碎。
与此同时，江辰已经破开剑雨，来到了一脸淡定的白发男子身前，拼尽全力，一剑斩出。
后者轻叹一声，缓缓抬起手。
锵！！！
清脆的金石碰撞之声响彻云霄，接着，狂暴的罡风自碰撞处扩散，将周围的空间尽数震碎。
风暴中心，江辰眼中尽是震惊之色。
他的全力一击，竟被对方只凭两根手指就轻易挡下！
“太弱了。”
那人摇了摇头，手指微动，轻敲剑身。
锵！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江辰的本命灵剑顷刻间断裂成数片。
江辰一口鲜血喷出，气息暴跌。
周围维持大阵的五行分身脸色一变，纷纷冲了过来。
然而不等几人靠近，它们身上就燃起黑色的火焰，转眼间已经灰飞烟灭。
“咳……”
江辰望着这一幕，面如死灰。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对方若是想要杀他，只需一个念头就行。
见他已然放弃，白发男子失望地叹了口气，抬手朝他一握。
“罢了，就让我再送你一程吧。”
“谁让我，是个好人呢~”
嗡……
空间凝固，江辰瞬间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身边的空间扭曲，撕裂，崩塌。
“难道，真的要止步于此了吗……”
他带着不甘和不解，缓缓闭上眼。
然而下一秒，禁锢之力忽然消失了。
不等江辰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根金色的箭矢，便带着足以贯穿星辰的力量，自遥远的未来降临。
轰！！！！
天地一色，刺眼的光芒如同星辰粉碎时爆发的耀光。
随着箭矢坠落，这片时空的一切，都在短短一瞬间化作齑粉，就连法则都为之震颤！
轰轰轰！！！
这一击，几乎将整个蓬莱夷为平地，甚至连身处其他时空的顾怀安等人也感受到了震动。
被白发男子随手扔到某个时空的洛栖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不只是他，甚至整个龙辰大陆的生灵都看到了这贯穿星河的一箭。
咻——
金色的箭矢化作流星，划过星海，拖出长长的尾焰，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不知来处，不知去处，跨越时与空。
凡有因果，此箭必中。
因果律，恒星级神器——烬星！
“呵……”
顾九业低着头，看着胸口的金色大洞，眼中杀意更甚。
“神灵…真是慷慨啊。”
“这份我求之不得的力量，却是你轻而易举就得到的东西。”
“真是不公啊……”
神界，星海天。
顾盛酩缓缓松开拉弦的手，身上密密麻麻的金色裂纹闪耀着光芒，金色的神血坠落星空。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正如顾尘所说，那人身上的因果太过厚重，恐怕天下无一人敢沾染。
这跨越时空一箭，已是极限。
“江辰。”
“一定要活着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