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单、清晰、蕴含着无尽冰冷与杀意的“念”。
“等我。”
……
“晨曦”要塞，最高指挥室。
楚天逸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眉头紧锁。
刚刚，要塞的远程观测阵列，捕捉到了一场发生在三万光年外的宇宙灾难。
“奥尔特A7”星团，在短短几分钟内，整体湮灭了。
根据传回来的最后数据分析，那里的时空结构发生了不可逆的崩塌。
像是……被神灵擦除的草稿。
是什么样的力量，能造成如此恐怖的景象？
是“寂灭军团”的新武器吗？
还是……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神秘男人消失前的背影，以及那句轻描淡写的话。
“我去倒一下垃圾。”
楚天逸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个荒谬、但又让他无法抑制的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
难道……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空间，再次泛起涟漪。
楚然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仿佛从未离开过。
他还是站在那个破洞边缘，背对着他，眺望星空。
仿佛刚才那几分钟，他只是发了一会呆。
楚天逸猛地转身，死死地盯着他：“刚才……是你做的？”
楚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蔚蓝的眼眸，第一次，用一种全新的、复杂的目光，审视着楚天逸。
不再是观察“容器”。
而是在看……一枚棋子。
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楚天逸。”
楚然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
“从现在开始，你的训练，由我接管。”
“在最短的时间内，我需要你……变得比现在强一百倍。”
“因为……”
他顿了顿，蔚蓝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生灭。
“……战争，升级了。”
任务目标，再次变更。
回收“绯红之源”的最终任务依然存在。
但在此之前，一个更高优先级的临时任务，浮现在楚然的意识中。
【任务目标：确保‘方溪禾’存活。】
【执行方案：激活‘绯红之源’。】
【激活条件：容器（楚天逸）的生命层次，必须达到临界点。】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错愕与警惕的儿子，楚然的心中，那座冰封了八万年的火山，第一次，有了复苏的迹象。
方溪禾，你这场豪赌，我跟了。
但结局，必须由我来书写。
楚天逸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被顶级掠食者盯住的猎物。
他本能地摆出了战斗姿态，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
“我的训练？”
楚天逸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你凭什么？”
他是一手缔造了“晨曦”要塞的传奇指挥官，是人类联邦最年轻的将星，是无数战士仰望的英雄。
他的骄傲，他的尊严，不允许任何人，即便是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神秘男人，用这种施舍般的语气对他说话。
楚然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看楚天逸一眼。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的星空，仿佛在欣赏一幅即将被涂抹的画。
“凭什么？”
楚然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下一秒。
整个最高指挥室，不，是整座“晨曦”要塞，所有正在运转的设备，所有闪烁的光芒，所有嘈杂的警报与通讯，都在千分之一秒内，归于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不，不是冻结。
是消失了。
楚天逸骇然发现，他无法动弹。
他能思考，能感知，但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任何控制权。
就像一个被拔掉所有线路的人偶。
他眼睁睁看着，一杯刚才还放在桌边的热茶，悬浮在半空，袅袅升起的热气凝固成一缕白色的雕塑。
窗外，原本缓缓巡航的星际战舰，静止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中，连引擎喷射的粒子光焰都固定成了永恒的形态。
这是……什么力量？
领域？
不。
任何领域都有边界，有能量波动。
但这股力量，无声无息，无处不在，仿佛……宇宙本该如此。
它不是在“压制”规则，它是在“定义”规则。
“凭这个。”
楚然的声音，是这片死寂时空中唯一能流动的东西。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楚天逸的方向，五指张开。
楚天逸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要从躯壳里硬生生扯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你的强大，建立在联邦的科技、你个人的天赋和无数次战斗经验上。”
楚然的声音，直接在楚天逸的脑海中响起。
“但这些，在我看来，只是沙滩上堆砌的城堡。”
“浪一来，就没了。”
他五指微微收拢。
咔嚓。
楚天逸听到了自己精神核心碎裂的声音。
那是他无数次生死搏杀才锤炼出的钢铁意志，此刻却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剧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让他几欲昏厥。
但他连昏厥的权力都没有。
“太弱了。”
楚然的评价冰冷而客观。
“你的身体，你的能量，你的精神……都太弱了。”
“弱到……连承载‘她’留下的东西，都做不到。”
“所以，你需要变强。”
“不是为了联邦，不是为了人类，也不是为了你那可笑的尊严。”
“是为了活下去。”
话音落下，那只无形的大手松开了。
整个世界，恢复了流动。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充斥指挥室，各种读数疯狂跳动，AI在疯狂报告着刚才的全要塞停摆事件。
“噗通。”
楚天逸双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冷汗浸透了他的作战服。
他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恐惧、屈辱和极度不解的眼神，看着那个依旧背对着他的身影。
刚才那一瞬间，他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神”。
不是神话传说里那些需要信徒的神。
而是……定义万物，主宰一切的……“存在”本身。
他的骄傲，被彻底碾碎了。
“我……”
楚天逸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我……接受。”
他别无选择。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更重要的是，他从对方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她”。
这个“她”，是指……他的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