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絮以为他说的是“后人”就是沐云飞，便点点头道：“不管怎么说，城主想要替父报仇的心是值得肯定的，虽说报仇了死人也不能活回来，可这至少会让活着的人好受些，就算将来不能报仇成功，城主往后想起来也不会觉得遗憾了。”
老城主笑着，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十分温柔。
顾子絮总觉得，若自己是头狼崽子，只怕对方还会不停给自己舔毛。
光是想到这个画面，他就浑身一哆嗦。
再抬眸看向对方那张美得不真实的脸，顾子絮心里的疑惑更加明显了。
为什么对方长着一张跟他在梦里看到沐云飞时一样的脸？
他很确定自己当时在梦里看到的人就是沐云飞，莫非……
老城主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同时还陷入了迷茫的沉思中，笑了笑，问道：“你很喜欢这张脸吗？”
这话可就问得暧昧了。
顾子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尴尬一笑，接着喝茶来逃避回答。
可老城主却笑着说道：“放心，你很快就会拥有一张这样的脸……”
他还补充道：“会更年轻。”
顾子絮差点“噗”一声把茶水吐出来。
这话怎么说得这般猥琐？
好像他是在对着这张脸意淫些什么。
虽然……虽然这张脸的确好看，好看到他第一次在梦中迷糊看到时便愿意彻底沦为一个弯的，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他……他他他……他好像在醒来之后想起那张脸，还打了个飞机？
顾子絮面红耳赤，无话辩驳。
老城主见他这般窘迫的模样，便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你果然跟你父亲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顾子絮更加不好意思了，甚至都没心思去想他口中的“父亲”是谁。
但却又敏感地听出了他在提及“父亲“二字的时候，声音里是带着颤音的。
再抬眸去看他的眼睛，才发现对方眼角带着泪意，像是大笑时表现出的生理反应，可是……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还是接着笑声掩饰些什么？
老城主并没有让他看自己太久，笑完后也并未抹去眼角的泪珠，而是继续噙着笑意说：“你若是一直这么盯着我看，恐怕那小子要吃醋了。”
顾子絮脱口而出道：“城主也见过你这般模样吗？”
老城主愣住，大抵是没想到顾子絮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愣完后，又沉默，而后笑了笑，“没见过。”
从盟主山庄离开后，他便一直用人皮面具存活于世，创建九川城后便习惯性戴着面具，所以这世上……除了亲近的族人和那个人，也只有顾子絮看过他的真实面目。
如今，那个人跟着他的族人一并消失在火海中，如今活在这世上见过他真实容貌的，也就只有顾子絮了。
顾子絮便问出了一直藏在他心底的问题，“所以……余先生，是魅族人吗？”
他问得这般直接，似乎不担心老城主会因此为难他。
老城主也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了笑，才道：“你就这么问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顾子絮便道：“你既然都把这张脸露出来给我看了，若真的要杀我，也不会只是因为我问了这个问题。”
见老城主只是笑而不语，顾子絮又继续问道：“所以，您是魅族人吗？”
老城主还是没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你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个答案的，甚至很多事情，你也会慢慢明白的。”
人家都这么说了，顾子絮也没继续追问。
他其实不太懂老城主为什么忽然要见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可坐了这么久，说的话好像也没哪个特别重要的。
若是想说后日成婚一事，随便派个人告知他也是一样的……
两人沉默着喝了许久的茶水，没人再说话。
顾子絮觉得有些尴尬，但他看老城主的模样，似乎挺惬意的，像是在通过他怀念着谁。
坐得腿都开始麻了，顾子絮才忍不住小声道：“余先生，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老城主这才从自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他笑着说：“倒是忘了你不是他……”
顾子絮眨眨眼睛，这话的意思是……那位故人，武功高强，就这么陪着他干坐半天也不会腿麻？
好在老城主也没怎么为难他，还允许他起来活动一下，只是还不让他走。
顾子絮一边活动自己的腿脚，一边想着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没多久，便看到有下人送了一套衣服进来。
老城主起身走到那下人面前，伸手摸着那套衣服许久，先是在怀念什么人，随后才看向顾子絮，眼神里带着哀求，轻声问道：“可以帮我换上他吗？”
顾子絮：……？？？
他本以为老城主是想让他帮忙更衣，内心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可想着对方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应当不会趁机对他做什么禽兽的事，便点了点头。
可他刚拿起衣服，就有下人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顾子絮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要帮忙更衣，而是想让他穿上这套衣服。
顿时尴尬不已，心想着还好自己没马上动手去脱对方的衣服，而是先拿起了衣服，不然就闹笑话了。
这衣服看起来像是习武之人穿的，反正不是他的风格，不过尺寸却是他的，而且这料子摸起来很新，一看便知是刚刚赶做的，并未有人穿过。
不知道老城主是想做什么，但顾子絮想着只是换个衣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干脆换了起来。
只是需要换中衣和外袍罢了，旁边还有人帮忙，倒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换好衣服后，那下人还帮他用发冠绑了个高马尾，还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带鞘的剑，嫣俨然把他打扮成了一个习武之人。
顾子絮满脸疑惑，可也识相地没多问，就这么走了出来。
老城主看到他时，果然眼前一亮。
他笑着说：“快来。”
说着，便朝着他伸手。
顾子絮走过去后，犹豫了一会儿，心想着这人是沐云飞的义父，那也是他的义父，长辈与晚辈牵个手……应该也没什么吧？
等过去把手放入对方的掌心后，被人带着重新回到那茶桌前坐下，顾子絮才发现屋子里又多了几个屏风。
屏风后似乎有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