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盖·维克洛夫将军…他回不来了。” 伊万·安东诺维奇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同敲响了最终的丧钟,在突然死寂的大厅中回荡。“我们此刻必须做出抉择。是向这些背信弃义、利用诡计偷袭的东亚人屈膝投降,换取或许根本不存在的苟延残喘;还是血战至最后一人,让堡垒母亲的钢铁与我们的血肉一同玉碎,化作北方冰原上最悲壮的墓碑;亦或是…”
“就像是在高加索的格尔列巴之城一样!”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苍白的面孔,最终一字一句地说道:“…向至高的圣母十字献上我们最纯粹、最昂贵的祭品,以祈求祂那湮灭已久的神迹…再次降临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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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整个大厅内所有嘈杂的争吵、愤怒的咆哮、乃至绝望的啜泣声,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咽喉,彻底消失了。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一切。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铁块,沉重得令人无法呼吸。只能听到彼此粗重、压抑、带着惊恐颤音的喘息声,以及那如同擂鼓般剧烈、几乎要撞破胸腔的心跳声。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军官派们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挣扎,牧师派们则是更深层的、近乎信仰崩塌般的恐惧与茫然。没有兴奋,没有狂热,只有一种直面最深黑暗的、赤裸裸的战栗。即便是那些平日里将“奉献与牺牲”挂在嘴边、主持过无数次象征性仪式的主教们,此刻也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冰冷的汗珠,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格外剧烈的爆炸震动从脚下深处传来,甚至让坚固的大厅都微微震颤,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
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大导师!第7能源通道彻底失守!敌人的金甲战士…他们…他们距离主反应炉核心舱只有最后两道防火墙了!我们派去的最后三支‘蓝色圣卫’突击队…已经被敌军包围!增援…已经没有增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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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噩耗如同冰水浇头,反而让伊万·安东诺维奇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和决绝。
“时间…我们需要时间完成献祭。”他喃喃自语,随即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腕:“但敌人不会施舍给我们时间!所以,选择吧!活下去,屈辱地活下去;奋战到底,光荣地战死;或者…踏上这条最艰难、最禁忌的道路,用最终的奉献去换取一丝扭转一切的微光!无论最终结局如何,都要让那些东亚杂种明白,蓝色苏维埃的脊梁,从来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折断的!”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终于,陆续有人颤抖着举起了手。
大部分是那些性格刚烈、宁折不弯的军方将领,他们的脸上混合着痛苦、决绝和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而少数几名牧师,则是在剧烈的内心挣扎后,带着一种殉道般的、扭曲的虔诚,缓缓将手抬起。赞同的人数并未过半,但伊万·安东诺维奇不再等待。
“决议通过。”他声音沙哑地宣布,眼中最后一丝人性化的波动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非人的决心。“为了蓝色苏维埃的存续…为了圣母十字的荣光…开始‘最终奉献’仪式。”
命令通过加密频道迅速下达。驻扎在上层甲板各个关键枢纽、原本用于镇压内部骚乱和保卫核心区域的精锐内务部队士兵们行动了起来。他们的动作僵硬而高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执行一项普通的巡逻任务,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一丝麻木的疯狂。
他们分成小队,粗暴地敲开一扇扇舱门,无论是拥挤不堪、充斥着汗味和霉味的平民区,还是相对宽敞、有着独立空气循环系统的军官和牧师居住区。
“奉最高蓝色苏维埃命令,征召所有未满十周岁的孩童!即刻执行!不得延误!”士兵的声音通过头盔扬声器传出,冰冷而无情。
刹那间,整个上层甲板陷入了一片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混乱。母亲们凄厉的哭喊声、父亲们愤怒的咆哮和徒劳的抵抗、孩子们惊恐的尖哭声交织在一起。
“不!放开我的孩子!他才三岁!”
“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我是彼得连科上校的侄子!你们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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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抗是徒劳的。无论是苦苦哀求,还是试图用身份压人,甚至是绝望的武力反抗,结果都是一样的。士兵们沉默地用枪托砸倒试图阻拦的父亲,用蛮力从母亲怀中夺走哭闹的孩子,无论其出身贵贱,无论其父母是将军还是主教。这一刻,在“最终奉献”的名义下,一种残酷到极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公平”被强制执行。一个个哭喊挣扎、或因极度恐惧而麻木呆滞的孩子被强行带走,只留下身后彻底崩溃的家庭和蔓延开来的、最深沉的绝望。
这些被征集来的孩子,如同受惊的羔羊,被陆续带到了上层甲板一个平时绝对禁止进入的、被称为“圣赎大厅”的庞大殿堂。
这里的景象令人极度不安。没有任何华丽的宗教装饰,没有圣像,没有彩绘玻璃,只有空旷、冰冷、压抑到极致的巨大空间。四周是毫无特征的、灰暗的金属墙壁,地面微微向中心倾斜。在整个大厅唯一的中心点,矗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某种暗蓝色金属铸造而成的十字架,它表面光滑,没有任何雕饰,却散发着一种冰冷、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诡异气息。
早已等候在此的,是两排身穿厚重黑色修女长袍、头戴完全遮住面容的厚重黑色面纱的身影——她们是“静默修女会”的成员,蓝色苏维埃中最神秘、最狂热的信徒团体,据说从幼年就被选拔并进行培养,完全为这一刻而存在。尽管厚重的黑袍遮掩了一切,但依稀能看出其下曼妙的身材曲线,与眼前这恐怖场景形成一种诡异而骇人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