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场就建在老宅后山，面积很大设备齐全，因为不对外开放所以也很清净，教练安全员比练枪的还多。
不过今日却是格外热闹，足有十几人在场，分成几波聚成小团伙，估计是来练枪的哪家少爷。
梁再冰没自来熟到上去搭话，径直走到无人的另一边场地，反而是十一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们一眼。
江清鉴估计提前招呼过，教练也没问他，直接领着他去挑枪，边问道，“以前有射击经验吗？”
梁再冰被架子上琳琅满目的枪械晃花了眼，不假思索回了一句，“没玩过，纯新手。”
末了还补充一句，“连cf也没玩过。”
教练的专业素养让他没有发出黑人问号，只是解说着枪械的情况，“新手的话推荐你选后坐力小易上手的，比如贝雷塔和格洛克就不错。”
梁再冰顺着教练指的方向看过去，自知几斤几两也没去挑战高难度，选了看着顺眼点的贝雷塔。
教练把透明护目镜和消音耳罩递过来，“防止弹壳飞溅防和听力损伤的，戴好。”
梁再冰整整齐齐戴上，对着镜子很自恋地摆弄了下头发，扭头对十一挤眉弄眼，“哥帅不帅？”
十一很干脆地点了头，“帅。”
倒是搞得梁再冰不好意思了。
教练取出对应型号的子弹填进弹匣，领着梁再冰站到射击靶台前，仔细嘱咐了一通，“枪口不要对人，不开枪的时候手指不要扣在扳机上，严禁横向放枪，使用完毕退弹……”
梁再冰学着教练的说法装上弹夹，打开保险，瞄准五米开外的靶。
尽管有教练在旁边指导，但梁再冰的姿势依旧说不上标准和好看，倒是有点像偷了装备冒充大头兵的混子。
靶场的另一边传来一阵意味不明的嬉闹，梁再冰听不清也没理会，按住扳机坚定地扣下。
“砰”地一声枪响，旁边的电子屏幕立刻跳出他的成绩——5环。
事实上这个靶最外围就是5环。
梁再冰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再次瞄准射击。
这次更偏，连靶都没上。
直到弹匣里的子弹都打空了，梁再冰取得的最好成绩也只有7环。
教练都不忍心看了，犹豫着开口，“要不我把靶给你调近点？”
梁再冰摘下耳机，有些丧气摇摇头，“我先歇会找找手感……”
话未说完，耳边传来一声响亮的枪声，几乎刺得耳膜疼。
循声看去，一个高大的男青年手持一柄步枪，枪口对准百米外竖起的靶子，屏幕闪烁了一下，定格在十环。
青年颇为自傲地横了他一眼，昂着下巴很是不屑，连带着周围的人表情也很阴阳怪气。
另外几伙人也是抱着胳膊冷眼旁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梁再冰莫名其妙地捣了捣十一，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他是在看不起我吗？”
有这水平还需要在他这个菜鸡新手身上找优越感，这和跟刚会走的婴儿比格斗水平有什么区别？
十一观察了他们的脸色，确定地点了点头，“是在歧视你。”
夹在两边中间的教练苦着张脸，“你别生气，琰少爷就是不怎么会说话，没什么坏心眼的……”
江清琰却完全不顺着他的梯子下，反而变本加厉，“我看某人的交友眼光也不怎么样嘛，净把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家里来。”
梁再冰忍了又忍，在心里念了七八遍“冲动是魔鬼”，终是忍无可忍，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跟人干架，也不管对面站着两面包车人。
你骂江清鉴可以，骂他算怎么个事？
十一扯住他的衣摆把人拦下来，在梁再冰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越过他走到江清琰面前，一言不发地拿起射击台上的步枪。
教练本来想阻拦，看到他格外标准的持枪手势，很快改变了想法，非常有眼力见地端了个小板凳垫在十一脚下。
耳罩和护目镜刚才就拿上了，此时倒不用另外去找。
江清琰脸上的嘲讽之色更甚，“派个台子都够不到的矮子来干嘛，还嫌不够丢人吗？”
梁再冰心里也没底，据他所知十一先前也完全没碰过枪，但还是强撑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
在周围人或恶意或讥讽的视线中，十一稳稳地端起枪对准靶子连开十枪，接连不断的枪响中，电子屏上弹出一个又一个十环的完美成绩。
没有人知道这个明显未成年的瘦弱少年是怎么扛住大口径步枪的后坐力，同时又命中得如此精准。
正常这个年纪的小孩，把枪端稳都很难了。
真让你跟小学生比，还比不过，看你面子往哪搁？
梁再冰心里暗爽，面上却是不显，背着手装高人，“叫你在外面不要太张扬，你看这，多伤害人家的自信心？”
江清琰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也没脸争辩，甩手就离开了。
“琰哥消消气，别跟这些土包子计较……”
“对啊，琰哥你的射击水平我们有目共睹，那两个废物怎么比得过你？”
被挫了锐气还要别人哄着捧着，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吗？会吃饭了都要人夸？
梁再冰心情舒畅了不少，像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耀武扬威地搂着十一，“走吧，今天不练了，怕某些人被打击得太狠。”
人群里走出一个跟十一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手里还握着一支手枪，笑眯眯地给他鼓掌，“很厉害啊。”
梁再冰认出是昨天见过的江清承，那谁的儿子来着？
梁再冰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冷，警惕地盯着江清承虚按在扳机上的手指。
教练强调过很多遍，作为射击熟手他不可能不知道这点，要么是傲慢到愚蠢，要么是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
无论从是哪个原因，都说明眼前这个少年不是个善茬。
注意到梁再冰凝在他手上的视线，江清承好像才发现自己的疏忽一般，松开扳机勾着护圈转了两圈，有些腼腆地笑笑，露出一边尖尖的虎牙。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