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廉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觉着附近地形非常眼熟的时候,王远腾也在对着周围的地形陷入沉思。
他一样觉得这周围的地形地势看起来很熟悉,但现在的地势实在太低,王远腾暂时也没能确定这里到底为什么眼熟,但他还是在稍作休整的时候把罗盘拿了出来。
“罗盘?”岑廉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王远腾的动作,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没能把这个案子和任何玄学相关的内容联系起来。
“我就是觉得这里地形有点熟悉,”王远腾这次也不是多么自信,“虽然看了地形图,但是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
齐延从前面探路回来,也看到了他手里的罗盘。
“这里有古墓?”他不确信地问,“我感觉附近风水好像挺好。”
齐延对风水学的研究不算多,大部分都是之前岑廉还没去台山分局的时候,他跟王远腾搭班去办涉及到玄学相关案子的时候学来的。
比起王远腾这种随身带着罗盘的,他也确实不算什么。
“果然不止我一个人觉得附近的地形莫名的熟悉,”袁晨曦也说话了,“所以除了林姐之外我们居然都觉得熟悉,肯定和我们之前办过的案子有关系。”
林湘绮确实不觉得有什么熟悉的地方,因为她虽然也出外勤,但见到尸体之后基本就直接回去了。
“友情提醒,如果是外勤的案子我不一定不在,可能只是回去的早,”林湘绮看到他们陷入回忆,干脆出声提醒,“不过你们要说这里和哪里比较相似,我能想到的应该是年前的那个盗墓案。”
她那一次外勤基本是跟了全过程的。
“我也觉得和那次比较像,所以这地方如果真有墓的话和现在这个案子可能也有点关系?”袁晨曦问。
岑廉摇头,“受伤的那名女性如果遇到盗墓贼应该是没机会逃跑的,他们都是下死手,而且一般盗墓贼也不会分出七八个人专门抓人,不过既然这里可能有古墓葬,我倒是想到一个他们到现在位置都还处在失联状态的可能性。”
“什么?”齐延十分好奇。
“他们有可能躲进盗洞里去,结果现在出不来了。”岑廉越说越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那确实是没信号,盗洞狭窄,他们要是情急之下躲进去的,也确实可能没做好从盗洞里爬出来的准备。”王远腾顺着岑廉的思路分析了一下,发现理论上这种情况的确有可能发生。
这些分析听起来似乎有些离谱,但是仔细想想居然又没有逻辑问题,甚至在当前情况下完全说得通。
“居然想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林湘绮皱眉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放弃了,“那我们现在……去找盗洞?”
她忽然觉得这个本来一切都很正常的案子开始变得离谱起来。
齐延默默把王远腾让到了最前面。
王远腾拿着罗盘,忽然觉得有些别扭。
“总感觉 这种时候我该说点什么套词,”他对着罗盘分辨方向,“但我是党员,我不能传播封建迷信。”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手里拿着的这东西已经很封建迷信了,”岑廉其实一直想问王远腾为什么会在随身的包里带着罗盘,“反正现在正常的搜索方式已经有关大带着人在全面搜寻,咱们本来就是要另辟蹊径,那么不管再怎么离谱的可能性,只要它逻辑上没什么问题,我们都需要一一排除。”
既然他们大队选择在这个案子上不走寻常路,那么去找盗洞也是合理的。
岑廉很快说服了自己。
只不过这个盗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找,王远腾虽然懂些风水,但在这方面毕竟是外行,所以在连着找了好几个山缝都没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之后,一直到快要彻底天黑,王远腾才叫住他们。
“帮我从包里拿下洛阳铲。”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岑廉已经没什么想吐槽的心思了。
袁晨曦从王远腾的包里掏出一把小号的洛阳铲。
“我们大队以后出去在别人眼里会是啥形象,一群神经病吗?”袁晨曦一边看王远腾拼装洛阳铲,一边有些怀疑人生地问。
“地质锤要吗,我感觉表层应该比较坚硬。”齐延在一边问。
袁晨曦看着他顺手从包里摸出一把地质锤,差点将登山索一起拽出来。
“算了,当我啥也没说。”袁晨曦彻底服气了。
岑廉没告诉她,自己包里其实现在还装着改造过的便携式天文望远镜。
天色渐渐漆黑下来,袁晨曦拿出手持的热成像仪,开始检查这周围。
林湘绮就在远处给他们看行李。
齐延和王远腾折腾了一会儿,终于用洛阳铲在岩壁下面提取了一铲子泥土上来。
“下面是熟土,确实有墓葬,我估计是个依山为陵的墓葬,规模应该不大,如果有盗洞,也不会离这里太远。”王远腾分析之后得出这个结论。
才刚说完,就听到袁晨曦的声音。
“这附近有足迹,”她的语调终于上扬起来,“是半截足迹,应该是在清理的时候漏掉的,看来他们确实从这里经过了。”
岑廉在袁晨曦找到足迹的地方仔细观察,发现周围确实像是被人掩饰和清理过,但是这次的手法相对比较粗糙,所以留下了一些痕迹。
就在他观察的时候,袁晨曦已经从包里找出痕检工具,一边拍照一边将地面上的痕迹提取下来。
岑廉接过她手里的热成像仪继续在附近寻找,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漆黑一片,岑廉忽然隐约听到有呼吸声,虽然并不清晰,但他能确认自己没听错。
“东边有微弱的呼吸声,过去找找看,”他招呼所有人行动,“都小心脚下,这一排那地方的土壤不太扎实。”
齐延和岑廉走在一起打头阵,两人一起顺着呼吸声找过去,远远发现了一个被藤蔓遮盖了一部分的盗洞。
“这盗洞,看上去是几个月前打的,比我们破获的盗墓案早不了多少时间,可能就是那个团伙之前干的,”王远腾扒开盗洞外面能看出有人动过的藤蔓,打着手电往里面看,“好像是有人,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盗洞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还是只能听到非常微弱的呼吸声。
岑廉举着热成像仪稍微爬进去一些查看,发现热成像仪中那个模糊的轮廓显示出来的体温很低。
“应该是因为太冷失温了,”岑廉缓慢地退出去,“我刚刚看了一下,这个盗洞只有前面两三米比较平缓,那个失温的人所在的位置比较陡峭,如果想从下面爬上来,身上没有绳索的话难度比较大。”
现在这情况,他基本能确认为什么这两个大学生一直都没打电话求救了,应该是他们在危急时刻没来得及多想,为了躲避那伙正在追踪他们的人情急之下发现这里有个盗洞就直接钻了进去,结果没想到从里面爬出来的难度那么大。
“我先试试能不能进去把那个最外头的男生弄出来。”岑廉一边示意王远腾赶紧联系关沛找人过来增援,一边考虑能不能想办法先把这个失温的男生救出来。
齐延取出包里的登山索,岑廉在腰上系好之后看着齐延将登山索固定在一边的大石头上,这次再次爬进刚刚那个狭窄的盗洞。
袁晨曦和林湘绮开始帮着齐延用工兵铲扩大盗洞,以便岑廉一会儿能直接将人拖出来。
岑廉嘴上叼着手电筒,很后悔自己没有带着头灯进来,盗洞十分狭窄,岑廉的身量比起打盗洞的这个人壮不少,在盗洞内挪动的非常吃力。
继续前进一段距离之后,岑廉已经感到有些难以向前。
他尝试着伸手去拉那个还能听到微弱呼吸声的男生,却发现距离他还有大概将近一米。
岑廉试着继续向盗洞深处攀爬,发现非常困难,不得已之下暂时退了出来。
“不行,盗洞实在太窄了,”岑廉退回到洞口,“难怪这帮盗墓贼都是些矮瘦子,这盗洞我估计只有晨曦和林姐能钻进去。”
袁晨曦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么窄吗?”她只看盗洞最外侧没想到里面居然狭窄到岑廉这种身材匀称甚至因为长期锻炼算偏瘦的男性都进不去的程度,“那我进去试试,起码确定一下里面人是什么情况。”
她也意识到里面三个人一直不出来,有可能是因为盗洞太窄被卡住了。
“我刚刚打灯看了一眼,那个男大学生比我还要胖一些,他应该是强行钻进去的,你试试能不能拽得动他,如果不行的话不要硬来,我担心对他造成二次伤害。”岑廉在袁晨曦穿戴齐全之后嘱咐着。
等袁晨曦爬进盗洞之后,岑廉就在外面和他们一起拓宽这个盗洞。
“这个盗洞下半部分的直径我目测只有八十多不到九十厘米,”岑廉根据自己刚刚地判断说着,“我上半身勉强能过去,但是胯这个位置如果继续往下很有可能会被卡住,而且越往下越狭窄,我估计那两个女生如果比较瘦很有可能已经掉进下面的墓里,这个男生本来就是殿后,结果把自己卡在盗洞里了。”
“盗洞狭窄还有人卡在这里的情况下,下面的氧气含量堪忧,”林湘绮换了只手继续拓宽盗洞,“这个位置挖掘设备很难开上来,可能还是需要考虑手动挖掘。”
但这一片的山壁本身就是石头和泥土混杂,挖掘起来并不容易。
正在岑廉思考他们的支援什么时候能到的时候,袁晨曦也从盗洞里退出来了。
“不行,我能摸到那个男生的脚,但是我试图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他被卡住了,”袁晨曦出来要了一把工兵铲,“男生失温比较严重,我再试试能不能把里面的盗洞拓宽一点,如果还是不行就只能一点点拓宽整个盗洞了。”
“你出来我进去吧,”林湘绮想了想,“解剖结构你没我熟悉,我进去看看拓宽什么 位置有机会把他弄出来。”
袁晨曦从善如流,又换了林湘绮进去。
等他们将盗洞又向内拓宽了一部分的时候,林湘绮也退出来了。
“够不着,他是胯骨到臀部这部分被卡住了,盗洞太窄,想要拓宽那部分需要我能越过他大腿的位置才能挖掘,但是盗洞的宽度不够了。”林湘绮也很无奈,“我检查了一下,他现在情况很不好,而且下方的氧气很稀薄,我怀疑那两个女生已经昏迷了。”
这情况仅靠他们这几个肯定是不行了,好在关沛带着人来的很快,等他们带着各种便携式设备抵达的时候,岑廉他们也就刚刚将比较靠近山体的那部分盗洞拓宽了一部分。
“现在什么情况?”关沛一过来就看到岑廉他们人均灰头土脸。
“三个失踪者里面的男生卡在盗洞里了,盗洞非常狭窄,我们尝试过将他拉出来但没成功,得尽快拓宽盗洞,他们缺氧失温,情况很不好。”岑廉简单将里面的情况告知关沛,“盗洞最狭窄的地方我们目测直径不超过85厘米,所以 需要从外部开始拓宽盗洞。”
关沛听完之后也意识到事情非常紧急,于是说道,“我们现在就继续,你们先歇歇。”
岑廉一点没跟他们客气,刚刚又是爬盗洞又是挖土的,他确实有些体力不支了。
关沛带来的人换下了支援大队的几个人,岑廉找了块石头坐下,问林湘绮这三个人有没有生命危险。
“前面那个男生问题不大,下面两个女生要看缺氧程度了,不过我判断他们卡进去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应该是能救。”林湘绮揉了揉肩膀,“不过他们能找到这地方躲藏也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那伙人确实没找到这附近来。”
“那个男生如果躲在比较靠外侧的位置,再准备好绳索肯定没问题,但太理想化了,他们当时估计来不及想那么多。”岑廉也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