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
陈远看到自己黑衫胸口的洞已经被缝补好了。
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补丁，与黑衫的颜色也贴近。
陈远轻轻摩挲着黑衫胸口细密的针脚，嘴角微微咧起。
国师还有这手艺。
陈远环顾一圈，小屋内并没有宁如雪的身影。
他走出屋子，宗内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踩上去“咯吱”作响。
他走到前院，小庙。
已经有四人在等候了。
“师弟，下山去？”林不语向他招手。
“副教主，速与我去置办吾泥巴教开宗所需之物！”慕容月牙腰间别着两把剑，跳起来晃晃悠悠。
关青青抱着双臂，背对着众人，见到陈远来了，只是微微侧头，轻道：
“买些年货。”
宁如雪俏立在一旁。
白衣胜雪，看着陈远轻笑。
陈远顿了顿，加快了脚步。
“来了。”
…
下山路有些不太好走，有些路段结了冰，慕容月牙摔了几个大屁墩。
天人修士会滑到，也是没谁了。
陈远笑着将慕容月牙拉起，
“教主，莫要失了吾泥巴教的风采。”
慕容月牙嘟着嘴，哼道：
“副教主言重了，我只是散去灵气，凭最本真的自我感受自然而已。”
“哦？”
陈远微微一愣，想不到这慕容月牙还有如此悟性。
一旁的林不语托着下巴暗暗思索，
难道烂泥巴与陈师弟待久了，如今也会悟道了？
凭最本真的自我感受自然……
好高深啊。
林不语想着，同时也散去一身灵气。
此刻的他，除了肉身硬度以外，便就是个凡人。
他一脚踩进厚厚雪地。
却踩到了一颗埋藏在雪里的石头。
不对。
林不语一惊。
整个人向后一倒，双腿翘起，屁股落地，开始滑行。
“啊~”
陈远忍不住捂上了耳朵。
好银荡的声音。
关青青在一旁抖得跟筛糠一样，但脸上愣是没有一丝表情。
陈远不由得暗暗诧异，
真是表情管理大师。
慕容月牙赶忙冲下去嘲笑。
“本教主简直是聪明盖世！我随便编一个理由都有人信！哈哈哈——”
裤裆磨得快要起火的林不语：“……”
…
合久郡。
狗头妖坐在摊前，有些意兴阑珊。
咋就没人来买我的货呢？
可恶，都怪上次那三个邪修袭击郡口，现在好了吧，都没有人来此地了。
狗头妖心里叫骂半天，最终回想起一道黑衫身影。
酒剑仙新收的那名弟子，当真是盖世无双。
三两下就将那三个邪修搞死了。
如果他能有我狗子珍藏，至高道意的辅助，岂不是平步青云，随随便便成就至高？！
狗头妖正喜滋滋地思忖着，就见一行五人嘻嘻哈哈地走进郡里。
“嘿！这不是酒剑仙的几位弟子吗？！”
狗头妖喜出望外，他正愁没有时间道谢。
“一二三四五，这怎么多出一个？”
狗头妖摸了摸脑门，
蛙趣！
酒剑仙又多收了一名弟子？
狗头妖在五人中打量一番，看到了白衣胜雪的宁如雪。
太好了！
大道真意终于可以忽悠……送出去了！
“嗨！嗨！”
狗头妖卖力的呼喊着。
陈远五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是他？那个给我送至高……”
陈远后半句话终是没能说出口。
他身上一阵恶寒。
“大修们！”
狗头妖卖力的呼唤，四人出于礼貌，还是带着宁如雪去了摊前。
零碎的物件随意摆放，瞧着有些埋汰。
狗头妖看着陈远，激动地涕泪交加。
“恩人！您上次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
陈远：“……”
“无以为报那就别报了呗？”陈远说。
“不！”
狗头妖目光火热，他看向宁如雪，颤抖道：
“仙子！想必你一定是酒剑仙新收的徒弟！”
“不……”
宁如雪刚要开口反驳，就听狗头妖语速极快道：
“仙子你有所不知！你这黑衣师兄其实是特别厉害的大修！他上次救了小妖我的命，我本没有什么值得他看得上的东西，但今日，我便借花献佛，以你师兄的名义将此无上至宝转赠与你！以谢你师兄救命之恩！并祝你修行一路顺风！”
宁如雪微皱眉，心中盘算了一下狗头妖说的话，半晌才道：
“什么无上至宝？能让我变强否？”
狗头妖声音压低，从怀中摸索出一鎏金宝盒，
“仙子…拥有此物……区区变强算得了什么？你收下便知。”
宁如雪微微思索，若是承了陈远的情，这礼不收白不收，当下，她点头道：
“行。”
狗头妖四下张望，狗狗祟祟地打开鎏金盒子，
宁如雪的脸色当场凝固。
她转头看去，却见黑衫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陈……远！！！”
…
半晌后。
狗头妖鼻青脸肿地坐在空荡荡的摊位前，轻轻啜泣。
“呜呜呜，咋还打人捏，至高的宝物难道真的不珍贵吗？呜呜……”
集市中。
陈远的脑袋上肿起一个圆溜溜的包。
宁如雪这才消气，她抱着双臂，胸前柔软被挤得溢出。
她瞅着陈远头上的小包，又突然觉得好笑。
“咯咯咯”笑了半天，宁如雪才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会打疼了吧？”
陈远：“……”
可恶的狗头妖，早晚弄你。
“不疼。”
“哎吆吆，不要生气嘛，谁让你知道那小妖要送我什么，还不跟我讲的。”
宁如雪轻轻抚摸着陈远头顶的小包，语气颇为轻柔。
陈远板着脸，
“哼。”
“你还撒上娇了！”
“本将没有，国师幻听了。”
二人身后，关青青三人隔着一段距离跟随其后。
林不语小声哔哔，
“师弟好像有些妻管严啊。”
“什么气管炎？副教主没病啊。”慕容月牙眨巴眨巴眼睛道。
“……”
“不是这个气管炎，是妻管严，烂泥巴你连这都不懂。”
“噢噢噢。”
慕容月牙这才反应过来，当下学着关青青的模样抱着双臂，冷哼道：
“护道人与副教主并非道侣关系，本教主都没有同意的事情，副教主敢违逆？这护道人就是在欺负副教主！”
林不语扣了扣鼻子，比了下慕容月牙的身高，
“吆吆，你还想干嘛呀？跳起来打人膝盖呀？”
“你！你讨打！”
慕容月牙眼含泪珠，鼓着脸看向关青青，
“师姐！你看他！他好贱啊！”
关青青抱着双臂。
一言不发。
她五指微用力，快要将胳膊掐出印子来。
她的眼中只有两个人影。
一黑衫一白衣，并肩而行，举止亲昵。
“哎。”
关青青轻叹一声。
忽地被降下的大雪遮盖住了视野。
冷如冰霜关山剑。
也系无意穿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