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淡青色常服的棕卷发女人刚进到休息室，庞家兄妹的神情皆发生了变化。
庞华清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十几年不曾见面的老熟人：“你竟然还活着。”
“我从来没说我死了。”
卓家主的原配妻子，现前任妻子念慈站定，对着许久未见的人们坦然笑之，态度自然亲和。
“是你们自己先入为主的。”她调皮地对目露惊色的众人眨眨眼，“可不能怪我隐瞒哦~”
老熟人们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念慈也不在意，她环视了一圈，抬脚走向卓文钦。
不论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听过刚才的八卦，虞熙和戏一舟现在紧张得很，生怕一点什么不好的事情刺激到卓文钦。
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谁都懂，他们上前一步，正好一左一右地将卓文钦挡在身后。
虞熙抬着左手警告道：“站住，不要再过来了。”
“哈哈哈。”见虞熙一本正经的模样，念慈笑了，笑容明媚灿烂，不愧是当年被卓家主相中的女人，十几年过去依然风华正茂。
“小弟弟，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只是想和他说几句话而已，当年我可是抱过他的。”
身后，卓夫人脸色难看得跟要死了似的。
“那你就在这说。”虞熙才不松口呢，事情已经够复杂的了，他可真怕文钦被这人几句话或者一些行为刺激到。
虽然知道卓文钦不是那样不愿接受现实，受不了冲击的人，但作为朋友，虞熙会为他感到担忧。
两个年轻人态度坚决，念慈无法靠近卓文钦只能站在原地，好在距离不算远，她倒是不用大声喊话。
“十八年了，你已经长大了。”语气散发着奇异的感慨，也带着一丝怀念，“当年你还是那么大点儿。”
她两手比划了一下，嘴角上扬：“你是那么健康漂亮，我只看了你一眼便喜欢上了你。”
“而我的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他全身青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丑陋难看，不如你白皙可爱。”
卓夫人猛然死死地盯着还在说话中的女人，瞳孔震惊，连指甲折断，鲜血淌满手心都感觉不到。
“我从不期待那个孩子的降生，怀孕九月，我一次产检都没做过，医生说是因为我和卓凡的基因冲突，孩子才会一出生就夭折。”
“活该！”卓夫人说，“谁让你抢我看上的男人，活该你的孩子生来便夭折。”
念慈淡笑一声，摇摇头，否认对方的指责：“我从来没有想和你争谁，一切只不过是巧合而已，是你自己走入了误区。”
她又看向卓文钦，继续先前未完之言：“我很喜欢你，所以我用那个孩子交换了你。”
“我想我那时是真的疯了，竟然能做出那样的大事，那是我人生中最大胆的一件事。”
“是你先换的孩子？”
听完十八年前的秘密，卓夫人突然惊叫出声，然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扑到念慈跟前，在所有人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巴掌狠狠地落在对方脸上。
“啪——”
响亮的巴掌声传得很远，念慈的脸瞬间变得红肿可怕，可想而知卓夫人有多用力。
胆小的人不禁抖了抖身板，想象一下那巴掌落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疼，很疼，很疼……
脸上触觉明显，念慈的头脑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十八年来让她夜不能寐的秘密就这样被她说出了口，她不会再迷茫胆怯。
“是啊，我也没想到，在我睡过去之后，你又来换了一遍孩子，你知道当我再次醒来看到那个浑身青紫的孩子是个什么反应吗？”
“如果不是记忆不曾作假，我差点以为我先前换孩子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卓夫人：“……”
“原来一切误会的源头都是你造成的。”卓家主神色复杂地看着前妻，心里有无数质问的话想说，最终却只化作为一句陈述句。
“不！罪魁祸首是你。”念慈却不愿承认这一点，她直视这位手握大权，仍旧年轻帅气的卓家掌权人。
“如果当年你没有强迫我，我就不会怀孕，我也不会生下死婴，更不会动手去换庞滢玉的孩子，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卓家主闻言嗤笑了一下，抬头单手捂着眼睛，良久才重新看向念慈。
“你说的没错，错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当年接受家里的安排娶妻生子，而不是年少叛逆惹是生非，我们三人之间就不会有这些纠葛产生。”
念慈垂眸：“我躲了十八年，也该直面错误了，我会去自首的，就让法院来判定我的罪责吧。”
就在不久前她收到那一条来历不明的信息，上面写着这里发生的事情，她突然明白该是她赎罪的时候了。
不论信息是谁发来的，那人又有什么目的，她都要感谢那人给她选择了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文钦……”卓夫人突然意识到点什么，猛然扭头寻找自己误会了十八年的孩子。
“对不起……”
卓文钦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沉默不语。
沉重的伤害又怎么可能是一句对不起就轻易抹去的。
庞华承拎着墙角看戏许久的此刻，走过来拍拍外甥的肩膀：“这个人我先带走了，我会查清楚一切给你一个交代。”
看看妹子，再看看亲得不能再亲的外甥，他欲言又止：“文钦，你妈她……”
下一刻，虞熙一把挤开卓文钦，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庞少将，你要怎么审问他？”
手指指着那个垂着头没发出一点声音的刺客。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庞华承被突然冒出的虞熙搞得头上青筋跳动，也保持着理智没有丧失军官的风度。
“军团的审讯方式不外传，等你加入军团就能知道了，要不要考虑来我的军团？”
甚至他还能语气平静地邀请虞熙。
眨眨眼，虞熙笑道：“这个嘛……还是等我毕业了再说吧。”
“我们军团的待遇还不错，多考虑一下我们。”
就在庞华承不想在管卓家家事，拎着刺客要走的时候，虞熙低头随意扫了一眼，皱了皱眉，突然叫住了人。
“等等。”
庞华承：“怎么了？”
“他好像……要死了。”
话落，虞熙直接蹲下，抬起刺客的脑袋，紧闭的双眼，几近于无的呼吸，嘴角暗红色的鲜血极为刺眼。
尤其是这人还顶着卓文钦的脸。
想到什么，虞熙扯脖子喊道：“医生！”
“来了来了。”
“嗯？”庞华承把人放在地上，食指放在那人鼻子下方，没感觉到明显的呼吸，按在脖颈处，才勉强感觉到些微血脉跳动。
先前为晏小姐看病的医生快步来到虞熙身旁，同样蹲在地上，一层白光笼罩住地上那人。
片刻后，他无奈摇头：“他已经死了。”
众人：“……”
虞熙：“就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