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孩子没了最大的责任在你，你怪自己当年怀着孩子来帝都，你认为如果你不来帝都，孩子就不会出事。”
芸姨的话戳中了楚雅涵的痛处，她不禁潸然泪下，“芸姨……”
芸姨说得没错，她是了解她的。
不愿意见慕天爵，是因为每次见他都会让她想起他们曾经有个孩子。
是她非要来帝都，才让人有可乘之机。
孩子被人拿掉的责任，的确全在她。
“小姐啊！”芸姨心疼地拍了拍楚雅涵的手，“这不是你的错。”
“如果孩子在天有灵，看到妈妈因为它不肯原谅爸爸，它得多伤心啊？”
“你和慕先生还年轻，如果那个孩子和你们有缘，它还会投生在你肚子里的。”
“……”
玄学之说，虚无缥缈。
楚雅涵一直觉得，这是一些人在追求理想状态时，心灵上滋生出来的慰藉借口。
她认为因果就是事在人为的结果。
可芸姨这番话说下来，她竟然有些动摇了。
“小姐你是聪明人，道理比我懂得多。”芸姨又道，“可有些事情你是‘当局者迷’。”
“芸姨，我懂您的意思了。”楚雅涵收起眼泪。
芸姨笑了，看着筐里摘好的菜，“晚上，够一盘了。”
话已至此，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她相信楚雅涵有分寸。
*
慕天爵一觉睡到天黑。
这几年来，他从来没有睡这么踏实过。
醒来看见身边挨着他还在沉睡的宫念琳，他小心翼翼地把她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在肚子上，才轻手轻脚地下来。
芸姨和楚雅涵在厨房忙晚饭。
慕天爵去客厅喝水，路过的时候不由得停下来盯着她们看。
这才是普通人正常的幸福生活啊！
这种生活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芸姨给他打电话，鼓励他、叫他不要放弃，他就厚着脸皮来了。
他没有想到楚雅涵会允许他在她房间睡一下午，醒来就看到她正在准备晚餐。
有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醒了？”楚雅涵看见慕天爵在厨房门外看着她和芸姨忙活，斜了他一眼，“洗手端菜，准备吃饭。”
“当这里是玫瑰园还是藤萝湾啊？等着人伺候你？”
见楚雅涵对自己态度大有转变，慕天爵瞬间笑逐颜开，“好。”
看他开心的跑去洗手间，楚雅涵微微叹气。
芸姨看着他俩，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菜上桌，三人依次落座。
慕天爵一看桌上的六个菜，其中四个都是他爱吃的，不禁看向芸姨。
芸姨笑了，“您中午都没吃多少，今晚的菜都是小姐做的，尝尝。”
慕天爵看向楚雅涵。
她亲手的做的？为他做的？
楚雅涵被慕天爵看得有些不自在，转移话题，“芸姨，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小姐了。”
“这又没外人，没关系的。”芸姨只当是楚雅涵不愿意暴露身份，才不让她那样称呼。
她俩说话的时候，慕天爵早就开吃了。
一开始吃得还挺香，慢慢的他心里就难受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楚雅涵吃着饭，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在国外什么都要靠自己，学会做饭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
慕天爵心里更难受了。
他很想说句‘对不起’，可此刻他觉得这三个字无比的廉价。
她遭受的痛苦，不会因为这三个字消失，反而让他感觉是一种羞辱。
芸姨见气氛不对，赶忙化解，“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有什么事一起扛，再不会让小姐受苦了。”
“芸姨，多吃点。”楚雅涵给芸姨夹菜。
不要总操心她和慕天爵了，多注重自己的身体吧！
她不知道芸姨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敢提。
怕影响芸姨的情绪，增加心理负担。
慕天爵眼眶酸涩的厉害，并没有因为芸姨的话情绪就缓和了。
为了不让她们看出来，他故意道：“我去叫小丫头起来吃东西。”
虽然他在极力克制，可也能从音调中听出他在哽咽。
“不用了，她有起床气，睡不醒硬叫起来会哭闹的。”楚雅涵道。
慕天爵只好重新坐好。
楚雅涵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说去叫宫念琳也只是找个理由走开，好调节一下情绪。
可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躲避开就能解决的。
他必须学会正视问题，从而才能努力做到放下。
“有件事我想问你。”
闻声，慕天爵道：“你说。”
楚雅涵放下筷子，缓缓道：“我妈妈留给我的一双冰刀鞋，银色的。”
“一直在玫瑰园我学习的小屋里放着，可是我今天找没找到。”
“冰刀鞋？”慕天爵想了想，“等我回去找找吧！”
得知楚雅涵‘死’后，她的一些东西被收拾好放在了一个大箱子里。
被他好好收起来了。
本来是想留个念想的。
可后来他就没怎么在玫瑰园住过，那个箱子里有什么他都记不清了。
“对了，任蓓蓓为什么离职？”楚雅涵也是没话找话说了。
免得再涉及一些令气氛尴尬的事情。
慕天爵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他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慢慢咀嚼。
咽下后才道：“她没有离职，她死了。”
“什么？”楚雅涵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怎么回事？”
“她……是汪庆云的人。”慕天爵回答的有些含糊其辞。
芸姨心里清楚，慕天爵应该是考虑她在场，不方便说。
于是道：“我去厨房盛汤。”
芸姨找借口离开饭桌。
楚雅涵放下筷子，疑惑地看着慕天爵，“她是汪庆云的人？怎么会呢？”
“这件事毋庸置疑，她的确是汪庆云的安插在玫瑰园的眼线。”慕天爵道。
“从你进玫瑰园第一天起，她就在为汪庆云做事了。”
“……”
楚雅涵怔住。
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回想起有关任蓓蓓的种种，她至今都不觉得任蓓蓓有问题。
“她每晚都在你的食物里下避孕药。”说到这个，慕天爵苦笑。
汪庆云为了防止楚雅涵怀孕，竟然安排人偷偷下避孕药。
虽然那时候他和楚雅涵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可回想起来，他们一开始就没准备让楚雅涵生下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