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阿尔法小队,目标区域已确认清空。”队长低沉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出,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在下水道潮湿沉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指挥部收到,各位辛苦了。”通讯频道那头传来冷静的回应,“还请在保持警戒,撤离直升机正在前往撤离点,预计抵达时间七分钟。”
“阿尔法小队收到,完毕。”队长干脆地中断了通讯,按灭了手臂上多功能战术屏的亮光。
他抬起头,覆着护目镜的目光扫过自己的队员。
逼仄的下水道内,恶臭几乎凝成实质,混合着血腥与某种难以名状的腥臊气味,即使有着高效滤毒的面具阻隔,依旧令人作呕。
一支全副武装、装备精良的小队分散站立着,他们身着黑色作战服,外部挂着模块化战术装备,脸上的防毒面具遮蔽了所有表情,只剩下冰冷的镜片在昏暗的手电光线下偶尔反射出微光。
他们脚下及周围,是各种被精准火力撕碎的、形态怪异的蛇类残骸。
几名队员仍在谨慎地移动,用枪口拨开堆积的粘稠污物,或对着角落可疑的阴影补上一枪,确保没有任何漏网之鱼。
他们肩膀上统一的臂章清晰地表明了身份——S.R.t(Special Response team),特殊反应部队。
一支由经过严酷选拔和训练、装备尖端武器的凡人组成的精英力量。
他们的职责并非处理寻常事务,而是专门协助夜辰司干员,处理那些普通军队难以应对的、具有超自然或极端危险性质的大规模清理行动。
“准备撤离。”队长简洁地下达指令,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沉闷。
队员们闻言,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了些许。
有人依旧保持着警戒姿势,枪口指向可能的入口;有人则稍微放松,找了个相对干净、没有太多污血和蛇尸的地方靠墙坐下,快速检查着自身的装备和弹药余量。
“这些该死的蛇真他妈没完没了了。”一名队员用战术靴尖踢了踢脚边一个狰狞的蛇头——那东西足有一个成年男性的手掌大小,鳞片坚硬,獠牙外露,即使被斩下仍透着凶戾之气。
他低声抱怨着,声音里带着厌恶和一丝疲惫。
像这样被击杀的怪蛇,在队员们身后的通道里几乎堆叠起来,形成了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和硝烟味。
“下次行动真该申请配备火焰喷射器,这玩意比子弹好使。”另一名队员一边更换弹匣一边接口。
“没办法,情报严重缺失,只知道有异常生物聚集,谁知道是这种鬼东西?根本无法进行针对性配装。”靠近队长的一名队员摇了摇头,语气透着无奈。
这种信息不明的任务,对他们而言危险系数成倍增加。
就在这时——
嗡——!
所有队员头盔内置的通讯器里,猛地炸响起指挥部通讯员前所未有焦急甚至带着一丝惊惶的声音:“阿尔法小队!警告!有高能生物反应正以极快速度朝你们的位置移动!重复,高能生物高速接近!方位……无法精确锁定!就在你们所在的管道系统内!”
通讯里的余音尚未消散——
轰隆隆!
整个下水道猛地剧烈震动起来!顶壁的积尘和锈蚀的碎屑簌簌落下,浑浊的污水剧烈荡漾,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管道深处横冲直撞,高速逼近!
“警戒!”队长瞬间嘶吼出声,所有队员如同被按下开关,刹那间进入最高战斗状态!
原本坐着的队员弹射而起,所有人背靠背组成环形防御阵型,手中的武器保险齐齐打开。
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刺向前后幽深黑暗的管道,疯狂地移动、交叉扫描,试图找出那恐怖震动的来源。
“阿尔法小队!放弃任务!立刻尝试向3号出口方向撤离!重复,立刻撤离!”通讯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几乎是在咆哮,“夜辰司的干员已经在支援路上了!坚持住!”
但那东西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沉重的、令人心胆俱裂的爬行声和结构被挤压破坏的巨响,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从黑暗深处迫近!
“撤!立刻向3号出口移动!快走!”小队长几乎是凭借着多年血战锤炼出的本能,在听到那恐怖声响迫近的瞬间嘶吼着下达了命令。
同时,他看也不看,凭借记忆猛地朝上一次震动传来的黑暗通道方向,奋力掷出了一枚震撼弹!
震撼弹脱手的瞬间,冰冷的金属外壳脱离指尖,小队长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拧身,战术靴踩进粘稠的污水中,就要跟着队员们的脚步全速撤离!
然而——
就在他身体完全转过来的那一刹那,他的动作、他的呼吸、乃至他的思维,都如同被极寒冰封般骤然停滞!
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轰——!!!
恰恰就在此时,他身后投出的震撼弹猛烈爆炸!
足以致盲的剧烈白光如同一个小型太阳,在他背后猛然绽放,将前方原本幽暗深邃的下水道照得一片惨白,纤毫毕现!
这致命的光芒,无比清晰、无比残酷地将眼前的地狱景象,彻底烙印在了小队长的视网膜上——
没有了。
刚刚还和他背靠背组成防线、还在一起交谈、准备撤离的队员们……全都没有了。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的痕迹,甚至没有太多飞溅的鲜血。
原地只剩下……一副副穿着战术裤和军靴的下半身,以各种仓促的姿势僵硬地立在污水中,有的甚至还在微微晃动。
而上半身,连同他们所穿戴的装备,全部不翼而飞,断口处呈现出被巨力瞬间撕裂、甚至有些焦灼的可怕痕迹。
而在这一片狼藉之中,一条庞大到几乎塞满了整个下水道截面的纯黑色巨蟒,正慵懒地昂着它那狰狞的头颅。
粗糙的黑色鳞片在震撼弹的白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幽光,它那分叉的猩红蛇信子正缓缓吐出,似乎在空气中品尝着猎物的余味,又像是在嘲讽着眼前渺小人类的绝望。
最令人头皮炸裂的是,它那原本应相对纤细的蛇身中段,此刻正不自然地、圆鼓鼓地隆起着一个巨大的轮廓。
甚至还能隐约看到一些未被完全吞噬的、属于战术装备的尖锐形状在艰难地蠕动……
像是刚刚……饱餐了一顿。
小队长面具下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扩张到一个近乎撕裂的程度,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喉咙,连一丝绝望的抽气声都无法发出。
极致的惊恐与巨大的悲痛瞬间冲垮了他的声带。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种魔兽?!同行的夜辰司干员不是在前方排点的吗?
他的大脑在疯狂地尖啸,几乎要炸开。
无数混乱、恐惧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理智。
但多年血与火淬炼出的战斗本能,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这一切!
就在那黑色巨蟒慵懒地吞吐着信子,冰冷竖瞳似乎带着一丝戏谑望过来的瞬间。
小队长面具后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濒死反扑的凶兽!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抬起了手中那支沉重、加挂了各种战术配件的171冲锋枪,食指以最快的速度狠狠地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急促到近乎撕扯的枪声瞬间炸响,猛烈地撞击着狭窄的下水道壁!
枪口喷吐出炽热的火舌,一枚枚铭刻着破魔与撕裂魔纹的特制魔弹,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那庞大的蛇头倾泻而去!
这是他和他队员们最后的怒火与挣扎!
然而……
那足以轻易撕碎厚重钢板、对八阶魔兽也能造成显着伤害的魔能弹头,撞击在巨蟒那漆黑如墨的鳞片上时,却只是迸溅出了一连串耀眼却徒劳的火星。
发出了如同金属撞击般的清脆声响“叮叮当当——”。
鳞片上甚至连一丝白痕都未曾留下!
所有的攻击,所有的挣扎,在那绝对的力量与防御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绝望。
他扣紧扳机的手指缓缓松开,持续不断的猛烈射击声戛然而止。
枪管滚烫,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他僵在原地,手中的冲锋枪无力地垂下。
面前,那条庞大的黑蛇并未因攻击而恼怒,反而极其人性化地歪了歪它那狰狞的头颅。
一双冰冷的竖瞳微微眯起,里面清晰地闪烁着一种近乎戏谑的光芒,仿佛在欣赏爪下猎物徒劳而有趣的挣扎。
枪口溢出的最后一缕青烟尚未完全散去,小队长面具之下,嘴角无力地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无比苦涩、充满绝望的自嘲笑容。
完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突兀、阴冷彻骨的寒风毫无征兆地拂过他的后颈。
“嘶嘶嘶嘶——”
一阵低沉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无线电嘶鸣声,让通讯员汗毛直立。
“阿尔法小队!听到请回答!重复,阿尔法小队,立即回话!”通讯频道内,指挥部通讯员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难以掩饰的焦急甚至一丝沙哑,他几乎是对着麦克风在嘶喊。
自从几分钟前,指挥系统屏幕上代表阿尔法小队的生命信号和实时数据流毫无预兆地彻底中断。
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后,这个临时搭建的前线指挥部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各种试图重新建立连接的指令被疯狂下达,技术员们敲击键盘的声音密集如雨,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焦虑。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阿尔法小队失联事件上时,指挥系统主屏幕上。
另一个一直与S.R.t阿尔法小队协同行动、代表着夜辰司干员小组的光点标识,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猛地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紧接着,旁边同步弹出的生命体征监测栏瞬间跳转为一片骇人的灰色,旁边清晰地标注出一行冰冷的红色小字:【全员无生命体征】。
“总指挥!”下方一名紧盯着屏幕的操作员猛地扭过头,脸色煞白,声音因为极度震惊而有些变调,朝着指挥台上方喊道,“夜辰司第七小队……信号……信号全部消失了!系统判定……全员……殉职!”
指挥台前,总指挥双臂撑在控制台上,双手交叠紧抵着下巴。
他深邃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那片不断闪烁着噩耗的大屏幕,脸色铁青,嘴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我看到了。”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听起来异常平静,却仿佛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一动不动,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盯着那不断确认着死亡信息的屏幕,半晌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指挥部内,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和人们压抑的呼吸声,沉重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帮我接通天穹部长。”总指挥的语气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淡漠,每一个字都清晰冰冷,听不出丝毫波澜。
“是!”通讯员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操作通讯设备,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跳动。
通讯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天穹毫无情绪起伏的冰冷声音立刻在指挥室内响起,没有丝毫寒暄,直入主题:“情况简报我已同步接收。我们预计在五分钟内抵达你方所在区域。”
我们?
总指挥宋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微微挑动了一下,捕捉到了这个不寻常的用词。
但他没有将疑问说出口,只是用同样公事公办的冷静语气回应:“收到。临时指挥部将保持通讯畅通。”
通讯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就在线路切断的下一秒,总指挥一直紧绷如石像般的身躯终于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一只手,用力抓住了自己另一侧肩膀上的臂章。
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胸膛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深重得如同拉扯风箱。
那冰冷的平静面具彻底碎裂,暴露出的是一种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沉重与窒息感。
......
“恭喜你们俩终于‘刑满释放’了!”白钦笑嘻嘻地举起手中加了双份珍珠的奶茶,朝着对面两人示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唉,快别提了,”苏鹏有气无力地举起自己的奶茶杯,表情郁闷得像是霜打的茄子,“在里面都快闷出蘑菇了。每天不是被轮番问话,就是对着天花板发呆睡觉,连手机摸都不让摸一下,简直是与世隔绝!”
他的抱怨滔滔不绝,和白钦的欢快形成了鲜明对比。
旁边的沈永顺只是“呵呵”憨笑两声,也举起了自己的满杯果茶,和三人的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人正坐在河畔人行道旁的烧烤摊塑料椅上,背后是流淌的江水与城市的霓虹,面前是小桌上琳琅满目的烤串和饮料,空气中弥漫着孜然和油脂的香气。
这场简陋的街头聚餐,就是为了庆祝苏鹏和沈永顺这两个“倒霉蛋”终于结束了隔离审查。
“话说牢白,”苏鹏抓起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牛肉串,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问道,“你现在……为什么不用那个‘星’的样子了?那样多酷啊!”他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白钦正翘着二郎腿,闻言用手里的烤串签子隔空对着苏鹏点了点,脸上挂着痞痞的坏笑:“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看你爹我威风凛凛的样子?叫声好听的来听听?”
“......”苏鹏沉默了一下,然后憋出来个大的:“妈?”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