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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中文 >  江水帆舟 >   第272章 桥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陈默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眼前这座已经陪伴他六十二年的村庄。槐树粗壮的树干需要三人才能合抱,树冠如盖,只是秋意已深,黄叶簌簌落下,铺满了树下那块长满青苔的石碑。

石碑上,“望桥村”三个字已经模糊得快要看不清了。

陈默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些被岁月侵蚀的刻痕。他的手指粗糙如树皮,掌心布满老茧,那是六十年农活留下的印记。一阵凉风吹过,他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转身向村里走去。

水泥路面上零星散落着枯枝和落叶,路两旁的老屋大多门窗紧闭,门锁锈迹斑斑。有几处土坯房已经坍塌,露出腐朽的房梁和屋内疯长的野草。村子里静得出奇,除了雨声和自己的脚步声,陈默只能听见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路过王老栓家时,陈默停下脚步,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那扇熟悉的木门。院子里,那棵柿子树已经红透了,果实累累,压弯了枝头。他轻车熟路地拿起靠在墙边的竹竿,打下几十个柿子,小心地装进带来的篮子里。

“老栓啊,你家的柿子今年又是大丰收。”陈默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喃喃自语,“给你闺女寄去一些,剩下的我帮你晒成柿饼,等你过年回来吃。”

这样的对话,他已经重复了七年。自从王老栓跟着女儿搬去省城,这院子就交给了他照看。

望桥村原本有一百三十七户人家,如今常住的,只剩下十一户,而且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年轻人像候鸟一样,只在春节时飞回来几天,然后又匆匆离去。

陈默不是没机会离开。儿子在深圳买了房,三次回来接他;女儿嫁到省城,也多次要接他同住。他都拒绝了。

“我走了,谁来看顾这些房子,照看这些地?”他总是这样回答。

他提着装满柿子的篮子,继续往村里走。经过张家,取下挂在门框上的报纸;路过李家,查看后院有没有积水;在赵家门前,他停下脚步,踮起脚从门楣上摸出钥匙,开门进去转了一圈,确认一切安好后方才退出,重新锁好门。

这是陈默每天的例行公事——巡视整个村庄,照看那些空置的老屋。哪家屋顶漏雨,他会上去修补;哪家院子杂草丛生,他会帮忙清理;雨季时,他会轮流打开各家的门窗通风;冬季来临前,他会检查每栋房屋的结构是否稳固。

村里人戏称他为“村长”,尽管望桥村早已撤销了行政村编制,合并到了山下的新村。

回到家,陈默开始整理刚从各家收获的农产品——李家的柿子,张家的核桃,赵家的红薯...他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一部分留作自己食用,一部分打包准备寄给它们在城里的主人。剩下的,他会在下次下山时带到集市上卖掉,把钱一一存进对应的存折。

午后,雨停了。陈默搬出一个小木箱,里面装满了信件和照片。这些都是村民们寄回来的,有的直接寄给他,有的寄到空置的老屋,由他代为收取保管。

他戴上老花镜,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封信。是张家的小儿子写来的,说今年春节会带新婚妻子回来看看。陈默欣慰地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件事。“得提前去把张家的房子彻底打扫一遍,被子也要晒一晒。”他自言自语道。

另一封信是李家的孙女写的,稚嫩的笔迹描述着城市生活的繁忙与枯燥,说她梦见回到了望桥村的爷爷奶奶家,梦见夏天在河里摸鱼,冬天在院子里堆雪人。

陈默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天空开始放晴,阳光透过云隙洒下来,照亮了远处那座横跨河谷的石桥。

望桥村的得名,就源于那座桥。

那是陈默的祖父和村民们一起修建的。民国十八年,大旱,为了取水,村民们决定在深谷上建一座石桥。没有机械,全靠人力;没有水泥,就用石灰拌糯米浆代替。整整三年,村民们肩挑背扛,硬是把一座长十五米、宽三米的石桥架在了深谷之上。

桥建成那天,祖父站在桥上,对当时还年幼的陈默父亲说:“这桥不只是石头垒的,是全村人的心血垒的。有它在,咱们村就散不了。”

然而,如今桥还在,村却快要散了。

陈默收起思绪,继续整理信件。最底下是一张泛黄的合影,是三十年前全村人在老槐树下拍的。照片上的人们笑容淳朴,背景里是密密麻麻的房屋,炊烟袅袅。那时的望桥村,鸡鸣犬吠,人声鼎沸。

他把照片小心地放回箱子底层,起身准备晚饭。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秋去冬来,第一场雪悄然降临,为望桥村披上了银装。陈默更加忙碌了,他要确保所有空置房屋的屋顶都能承受积雪的重量,要及时清扫路上的积雪,还要为那些过年可能回来的村民做好准备。

腊月二十三,小年。陈默正在打扫村口的道路,忽然听见汽车引擎声。他直起腰,看见一辆白色轿车正艰难地在积雪的山路上行驶,最终停在了老槐树下。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

“陈叔!”男人高声喊道,快步走过来。

陈默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赵家的老二赵志远。

“志远?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还没到过年啊。”

赵志远握紧陈默粗糙的手,神情复杂:“陈叔,我是专程回来找您的。有件事,得跟您商量。”

他把身边的男孩拉过来:“小辉,叫陈爷爷。”

男孩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寂静的村庄。

回到家,陈默生起炉火,屋里渐渐暖和起来。赵志远环顾这间几乎三十年没有变化的屋子,目光最后落在墙上那张全村福上,久久不语。

“陈叔,”他终于开口,“乡里已经决定了,开春后,望桥村就要整体拆迁了。”

陈默正往壶里加水的手停顿了一下,但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您知道,咱们村已经不符合合并安置的条件了。年轻人都在外面,村里就剩你们几位老人,基础设施维护成本太高。乡里说,拆迁后这里会退耕还林,老人们统一安排到乡敬老院。”

陈默放下水壶,转过身:“你们都知道了吧?”

赵志远点点头:“乡里已经开过会,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大部分人家都签了同意书。”他顿了顿,“就剩您没签字了。”

“还有几户没搬走的老人呢?”

“他们都表示,您决定,他们就跟着决定。”

陈默沉默地坐到椅子上,目光望向窗外,落在远处那座石桥上。

赵志远继续说:“陈叔,我知道您舍不得。但您想想,您都这把年纪了,一个人在这山里,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去敬老院,至少有专人照顾。”

“我走了,这些房子怎么办?地怎么办?”陈默轻声问,像是自言自语。

“拆迁补偿款会按户发放,至于这些老屋...”赵志远叹了口气,“反正也没人回来了,拆了就拆了吧。”

“没人回来了...”陈默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几乎听不见。

那天晚上,陈默彻夜未眠。他坐在窗前,望着月光下寂静的村庄。一座座老屋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等待着永远不会归来的主人。

凌晨时分,他提着马灯,又一次走出家门。雪已经停了,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清冷的光。他走过每一条熟悉的小路,抚过每一扇熟悉的门扉,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来到石桥前,他停下脚步。桥面上的积雪被风吹得干干净净,露出青灰色的石板。陈默走上桥,站在正中央,闭上眼睛。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祖父的脚步声,听到了父亲在桥头呼唤他回家吃饭的声音,听到了几十年前村里孩子们的嬉笑声,听到了那些早已逝去的邻居的谈笑声...

当他睁开眼睛,四周依然寂静无声。

第二天清晨,赵志远找到陈默时,他正坐在老槐树下,望着脚下的望桥村。

“陈叔,您考虑得怎么样了?”赵志远小心翼翼地问。

陈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志远,你还记得这座桥的故事吗?”

赵志远愣了一下,点点头:“记得。我爷爷那辈人建的。”

“你爷爷和我爷爷,还有全村人,用三年时间,一石一瓦建起了这座桥。为什么?”

“为了...取水?”

“不只是为了取水。”陈默缓缓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石碑,“是为了让村子能延续下去。有桥,就有路;有路,就有人来;有人来,村子就能活下去。”

他转向赵志远,眼神坚定:“我不能让望桥村就这么没了。”

赵志远欲言又止。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赵志远:“这是我昨晚写的,你看看。”

赵志远展开纸张,越读眼睛睁得越大。那是一份详细的计划书,标题是《关于将望桥村申报为传统村落暨发展乡村旅游的设想》。

“这...这能行吗?”赵志远难以置信。

“我研究过了,咱们村完全符合传统村落的标准。这些老屋,这座石桥,这棵古槐,还有咱们的剪纸、秧歌,都是宝贵的文化遗产。”陈默眼中闪烁着多年未见的光芒,“你和村里的其他年轻人,不是在城里做旅游、做文化传播吗?能不能帮帮陈叔,为咱们村争取一次机会?”

赵志远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固执的坚守,突然感到一阵羞愧。

“陈叔,我...”他深吸一口气,“我试试。”

春节前夕,一辆中巴车摇摇晃晃地开上了山,停在老槐树下。车上下来十几个人,有文化局的专家,有旅游局的干部,还有几个年轻的摄影师和记者。

陈默穿着他最体面的衣服,带着他们参观望桥村。他讲述每座老屋的历史,演示古老的农具使用方法,展示村民世代相传的剪纸技艺。在石桥前,他动情地讲述了建桥的故事,讲到动情处,声音哽咽。

专家们认真记录,不时提问。摄影师不断按下快门,记录下这个即将消失的村庄的每一个细节。

送走考察团,陈默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日子一天天过去,积雪融化,春意渐浓,山花次第开放,望桥村迎来了最美的季节。

拆迁的期限越来越近,但陈默依然每天巡视村庄,照看老屋。他不再焦虑,无论结果如何,他已经为这个村庄尽了全力。

四月初的一个清晨,陈默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赵志远,举着手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陈叔!批下来了!批下来了!”赵志远大声喊道,“望桥村被列入传统村落保护名录了!省里还拨了专项资金,用于修缮保护和旅游开发!”

陈默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缓缓走到老槐树下,伸手抚摸那粗糙的树皮,眼中泛起泪光。

消息很快传开,村里的老人们纷纷来到陈默家,脸上都带着久违的笑容。在城里的村民们也陆续打来电话,询问具体情况,有些人甚至表示愿意回来参与村庄的建设。

五一假期,第一批游客来到了望桥村。陈默成了义务讲解员,带着他们走过石桥,参观老屋,讲述村庄的历史和故事。农家乐开起来了,土特产卖出去了,寂静的山村重新焕发出生机。

盛夏之夜,村里举办了多年来的第一次纳凉晚会。老人们拿出珍藏多年的乐器,演奏起几乎被遗忘的民间曲调。陈默坐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

晚会结束后,他独自一人走上石桥。月光如水,洒在桥面上,远处传来阵阵蛙鸣。

赵志远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陈叔,又在看桥啊?”

陈默点点头:“桥在,村就在。”

“您知道吗,乡里已经决定把望桥村作为乡村振兴的示范点。下半年,会有更多年轻人回来创业。小辉说他大学要学旅游管理,毕业后回村里工作。”

陈默欣慰地笑了。

“对了,陈叔,”赵志远忽然想起什么,“乡里让我问您,愿不愿意当望桥村的名誉村长?”

陈默摇摇头:“我就是一个看村的,不是什么村长。”

“那您是什么?”

陈默望向远方,目光越过山谷,落在更遥远的地方。

“我是桥。”他轻声说,“连着我们村的过去和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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