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说的话，她可能想见一见自己的妈妈，可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听一听曾经那些叮嘱，那些洗脑且崩溃的话。
不可否认母亲应该是爱她的，可那种爱并不纯粹。
以前姜酒想不通，现在想想，她的妈妈大概是把她当成弥补遗憾的工具，妈妈想让她一飞冲天成为凤凰，可惜方式不对，她也不是那块料。
脑海里闪过妈妈去世时的画面，她躺在殡仪馆冰棺里面目全非的尸体，姜酒垂了垂眸。
手中化妆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其实不恨母亲，只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再见面了。
大概母亲在她身上应当是有遗憾的，可她没有。
“小酒儿在想什么？”
余子墨的手抚上姜酒的脸颊，俯身凑到姜酒耳边，语调飘渺好像从远处传来，冰冷的气息环绕在她的周身，镜子里的余子墨脸色说不出的苍白，好像刚刚从墓里爬出来的俊美男鬼。
姜酒则是那个被缠上的倒霉蛋，不多时就会被他拖回墓里，成为祭品。
不过这也只是想象中，余子墨不会伤害她，姜酒很清楚这一点。
“在想我的母亲。”
姜酒很诚实的说道，一边拿起旁边的眉笔，开始描眉。
镜子里的少女在脸上添加各种色彩，让整个人变得更加美丽，余子墨却不是很满意，他伸手轻轻接过姜酒手里的眉笔，阴冷的嗓音里带着些不满意。
“这样不好看。”
他说。
姜酒一愣，转而放下手，对着镜子里的余子墨抬了抬下巴。
“那鬼王大人给我画？”
从前的余子墨是亲王之子，应当看过很多高门大户的贵女，只是化妆这门手艺，他应该不擅长才对，不过今天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姜酒也就顺了他的意，不管好不好看，反正也就是一天的事。
虽说现代人和古代人的审美应当也是不一样的。
姜酒想着，余子墨已经拿着笔落在她另一侧的眉毛上，轻轻的扫过，看上去很是小心。
男人俊美的面庞就在眼前，能清清楚楚看到他脸上所有的细节，大概是变成鬼了的缘故，余子墨的脸上没有毛孔，也没有瑕疵，精致的像是假人，鼻梁高挺，一双丹凤眼里写着柔色，和他本身为鬼的气质杂揉起来，有种诡异的美感。
姜酒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直到余子墨的俊脸消失在眼前，他让开了身形，让姜酒看清镜子里的自己。
出乎预料的，余子墨画的其实还挺好看。
有种说不出古韵，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的仙子，和她另一边脸上化出的眉毛呈现完全不一样的质感。
姜酒略微有些惊奇，她侧头看向余子墨，只见男人正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她，也不知道是在欣赏自己画出来的眉毛，还是在欣赏她。
莫名的，姜酒感觉到一阵别扭。
她转过身清了清嗓子才说道。
“那不如接下来的部分，也由鬼王大人给我画。”
姜酒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用来缓和这莫名奇妙的气氛，却没想到余子墨挑了挑眉，似乎真的很感兴趣一样，干脆的凑近他，拿起桌面上的瓶瓶罐罐。
空气里弥漫着说不出的气氛，余子墨不是很了解现代的化妆品，姜酒就一样一样给他介绍。
余子墨适应能力相当的强，只要姜酒说一遍，他就能明白到底是怎么用的。
化妆的流程出乎预料的顺利。
房间里静悄悄的，余子墨专心在她脸上作画，姜酒也专注的盯着眼前的男人，脑海里闪过无数个问题。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酒忽地开口问。
“你从前也给别人化过吗？”
她的问题其实没过脑子，只是看着余子墨化的这么熟练，似乎从前就会似的，才会这么问。
当然，也不排除余子墨的学习能力很强这种可能性。
“化过。”
再次超出姜酒的预料，余子墨居然轻描淡写的给了她一个很意外的答案。
“嗯？”
姜酒愣了一下，心里再次翻涌起各种那个猜测。
“是.....生前的未婚妻？”
如果说能让古代的男人给女人描眉画眉，应该就只有很亲密的女子了吧？
虽然那时候余子墨的年龄也不大，但古代人十三四岁就结婚也是正常的，姜酒想到这里，不知道怎么心里居然有点闷闷的，哪怕那已经是过去很多很多年的事情，她也会有点羡慕。
羡慕曾经有人得到过天真正直的余子墨。
姜酒问出口以后，余子墨正打算拿起口红的手停在半空中，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他转身看向姜酒。
“怎么？小酒儿吃醋了？”
姜酒哪里听不出他的调侃，对视的瞬间就侧过头去，有些赌气的不想说话。
谁知转瞬间就被余子墨捏着下巴，强行转过头看向他。
“没有，孤还没有未婚妻就已经死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似乎说的不是他的人生，听完这句话姜酒本来应该感觉开心，但好像心脏还是闷闷的，本身让余子墨回忆起糟糕的过去，也算是一种伤害，她不应该乱吃飞醋的。
“孤会给女子化妆，是母亲教过的。”
余子墨轻轻用手指蹭过姜酒脸上被妆品弄脏的痕迹，又转过身，语调淡淡的说道。
“母亲说过，若男子能更关心妻子，未来的感情才会更好，父亲也会这样的为母亲描眉。”
姜酒立马想起曾经余子墨和她说过的事情。
好像从前余子墨还是世子的时候，他的父亲母亲的确很是恩爱，他应当是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这样一想，他居然死在了最幸福的年岁。
要不是因为当年的皇帝昏庸，他明明应该是意气风发，俊逸出尘的世子殿下，而不是现在这样阴冷的鬼王大人。
姜酒出神地想着，余子墨却是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在她唇上啄了啄，不带有任何情欲。
“不要想了，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在意。”
他甚至还在安慰她。
姜酒回神，看着余子墨冷漠的双眸，心里泛起丝丝难过，他好像真的已经不在意了，可这是正确的吗？
那些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