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四周议论，进藤光脸色有些暗淡。
“佐为，黑棋真有三层用意？”
“小光，打起精神来。不管敖鹰少年几层用意，我们都不会输。”
“真……真的？”
“试试，三行七列，尖顶。”
进藤光依言落子。
嘴上不服输，佐为心里清楚，局势正在向着对方倾斜。
敖鹰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招法，令他震惊。
“千年交战的对手中，我愿称你为最难缠。”
“这等自由的棋路……值得学习。”
佐为赞许地看着熬鹰，头颅轻点。
啪！
“咦，黑棋这手觑……直接开战？”
没等佐为瞎想太多，落子声将他惊醒。
“右边是黑棋势力范围，左边也有一定支持。”
“觑将白棋归路切断，而下方接应有点远。”
“直接逃跑，死路一条。”
“迂回腾挪，黑棋不会轻易让我借劲。”
“有意思，有意思，四面楚歌之局。”
“剩下的路只有……”
“战！战！战！”
“来吧，敖鹰少年，我就在这里，等你来杀。”
“小光，十行七列，大跳。”
白子落下。
所有人目不转睛盯住棋盘，接下来到了你死我活的拼刺刀阶段。
白棋若能杀出一条血路，则白胜。
双方没有妥协余地，胜负即将分出。
咕咚。
吞咽口水声此起彼伏。
见白棋大跳，敖鹰眼神一凝，“终于等到了。”
先前，瓜分角落的养生招法就是为了此刻。
不知不觉中布下天罗地网，逼迫白棋决战。
再三确认后，敖鹰重重拍落一子。
九行七列，靠断。
脑海中的闪光点明亮几分。
“小光，九行八列，扳。”
双方交替落子。
短短几十手，黑白犬牙交错，陷入大混战。
轮到白棋回合。
佐为紧紧捏住扇子，沉声道：“小光，必杀一击，挖！”
“好嘞！”
进藤光颇为兴奋，进行到这里，啥也看不懂，但佐为说必杀一击，那就是要赢。
随着‘挖’落下，敖鹰停手。
“居然还有挖……”
他身子不可控地前倾，第一次露出惊容。
黑棋策划许久的围杀，偏偏没发现这手段。
如今佐为用出，瞬间算清所有变化。
“表面平平无奇，往细处想，暗藏杀招。”
“明明白棋已没出路，但因为一‘挖’生出对杀的可能。”
“挖之一手果然玄妙，前世阿尔法狗曾在同样手段前败北，那是人类唯一一场胜利，被不少人奉为神话。”
“嗯，称其为伪神一手不过分，没想到佐为能发现。”
“不愧是棋魂世界最大boss，哪怕还未进化完成，依旧不可轻视。”
敖鹰抬起头，看向一侧虚空，淡然一笑，“你确实很强，这盘棋我赢不了。”
“但，你也赢不了。”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敖鹰闭上眼睛，一张张变化图浮现脑海，闪光点忽明忽暗，忽多忽少。
几个呼吸。
“就是你了！”
突然，画面定格一颗最大最亮的闪光点。
敖鹰重重拍落一子，打吃。
钟磬声再现，众人感觉耳膜震动。
“这……这是借力打力，借助白棋的一挖之势将黑白都分断成两节。”
惊呼声起。
“接化发，我知道华夏有一种古武，以自身弱点强接攻击，然后通过巧劲化去力道。”
“啊，对对对，接化发之后更有闪电五连鞭，以迅捷之姿反打出成吨伤害。”
咕噜咕噜，窃窃私语声连连。
敖鹰抽抽嘴角，好一个接化发，好一个闪电五连鞭，他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这么炸天。
“厉害啊！”
“请让我们牢记这两个名字，未来敖鹰、进藤光必将是棋坛的双霸主。”
不管外界如何喧闹，佐为不为所动。
“小光，长一手，挖的这颗子不能被吃。”
“过了眼前这一道坎，天地将倾覆。”
“佐为，能赢吗？”
进藤光雀跃不已，终于能赢臭屁的家伙，不由变得小心翼翼。
“一二三……”
“一二……”
数数直到数完三次，进藤光这才缓缓放下一子，手指颤抖，摁住不放松。
敖鹰古怪地瞥了一眼，进藤光扮个鬼脸。
啪嗒、啪嗒……
连续几手后。
佐为和敖鹰齐齐舒出一口气。
“虽然赢不了，但我也会尽力。”
敖鹰飞速思考，验算着种种可能。
会场安静下来，众人等待着命运审判。
“敖鹰、进藤光……”
塔矢亮咬咬牙关，双拳紧握。
“强，强出一个次元。”
“每一步争锋相对，寸步不肯退让，偏偏恰到好处，走在最正确的道路上。”
“这就是他们最强实力吗？”
“我该如何追赶，仅靠热爱围棋的心……真的够吗？”
这一刻，塔矢亮认清现实，想起敖鹰和他说起的幻影之说。
只够资格追赶幻影。
“他们还小，再成长下去，恐怕父亲都不敌。”
“我差太远了。”
越想情绪越低落，塔矢亮低下头，满脸不甘。
“小亮？”
塔矢亮感到肩膀一重，校长和煦的声音传入耳朵。
“抬起头，看着比赛的两人。”
“你行的，你是天才。”
天才？
塔矢亮抬起头，脑海里划过父亲的点评，敖鹰的纯计算之路有上限，极难突破。
“对，敖鹰到瓶颈就会止步，而我还小，有充足时间追赶。”
“我比任何人都热爱围棋。”
“我行的，怎么可以就此认输！”
“来，敖鹰、进藤光，尽显你们的强大，我就在这里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局势愈发白热化。
两人都进入读秒，滴滴声不断催促着，像是说身后正有猛兽追赶。
棋盘上，风起云涌，雷电交加，每一手蕴含崩山之势。
“凶悍，这两个小鬼全都行走于刀山火海，不怕崩溃吗？”
“谁都不肯退，就算用嘴咬，也要撕下一块肉。”
“谁能想到，前面互推太极的养生招法，竟然转变成不顾防守的全攻。”
啪啪，落子声阵阵，持续冲击着众人。
猛然间，进藤光不再落子，眼珠子骨碌碌转。
“佐为？”
“怎么样了？”
折扇轻轻收起，佐为舒展一下衣袍。
“小光，去这里，打劫。”
“噢。”
一听继续，进藤光略失落，随即又打起精神，落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