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羽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她昨晚又喝了不少酒，此刻脑子有些胀痛。
齐渊正躺在她身侧，紧闭着眼。
他其实早就醒了。
他害怕看到顾卿羽醒来，看到他后的崩溃和嫌弃，他只好装睡。
顾卿羽盯着天花板看得入神，像是在回忆昨晚的荒唐，又像是在懊悔自己的冲动。
躺了一会儿，她才坐起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随意裹了裹衣服，去了浴室。
直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齐渊才慢慢睁开眼。
他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个小时后，顾卿羽才从里面出来，齐渊正坐在床边，费力地扣着衬衣的扣子。
顾卿羽走过去，看着他因为用力微微颤抖的手，眼神微变。
“我来吧。”她伸手帮他扣纽扣。
齐渊的手被她碰到，他猛地缩了回去。
顾卿羽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穿着白色浴袍，锁骨下露出几道红痕。
齐渊眼神一暗，别开脸去，不敢再看。
顾卿羽吹干了头发，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昨晚的事，眼看着都已经下午一点了，顾卿羽肚子有些饿，想出去吃饭。
可是看到齐渊不能自理的样子，她想了想，选择点了外卖。
“你有没有忌口的？”她淡淡地问，不算热情。
齐渊摇头，起床到现在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公寓地段好，外卖很快就到了。
顾卿羽把东西拿出来，摆放好，两人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
客厅里寂静无声，显得有些冷清。
顾卿羽看着齐渊的手，他可以正常吃饭，但是吃得很慢，拿筷子的手还一直在抖。
她微微皱眉。
自己明明给她找了保姆，他非要自己受苦，也不愿意被人照顾。
真是个倔脾气。
“你的家人呢？他们知不知道你出事了？”顾卿羽好奇地问。
齐渊微微顿住，手好像抖得更厉害了。
“我没有家人。”他小声道。
顾卿羽沉默了。
吃过饭后，顾卿羽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她除了这里，好像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的几个闺蜜，都和家里人在团聚，没有人有时间出来陪她。
手机响起，顾卿羽看了眼屏幕，是好闺蜜江夏菀发来的消息。
江夏菀：“小羽，看看我今天看到谁了！”
下面是几张图片，一栋高档别墅楼，大门敞开着，台阶上的小阳台上坐着几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些笑意。
头顶着暖阳，几人坐在圆桌旁打牌。
一副团团圆圆的温馨场景。
偏偏围在几人中间的人，是顾星棠。
顾卿羽将照片放大，她虽然没有和林家人有过多联系，但还是能一眼认出他们。
顾星棠不是和林家人闹掰了吗？
她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江夏菀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她才收回视线。
江夏菀：“我刚刚去亲戚家，偶然看到的，林家人还真是有手段，靠着顾星棠竟然住上了大别墅了，看起来他们关系还挺好。”
顾卿羽随便回复了几句，将手机握在手里，她转头，是一室的冷清，齐渊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似乎怕打扰到她，声音开得很小，两人同在一个房子里，却像两个陌生人。
顾卿羽起身，朝着里面走去，“我们晚上吃饺子，怎么样？”
她记得，以前每次过年，许虹都会亲自包饺子，为了讨好爸妈，她也会学着帮忙包。
这两年却再也没有以前的感觉了。
那个家也不欢迎她了。
齐渊看向她，紧抿着唇没说话。
“明天再走吧，再陪我一天。”顾卿羽又道，声音软了下来。
她知道他下定决心要走，自己也不打算再挽留。
齐渊喉结动了动，“好。”
顾卿羽心情好了不少，拿着手机开始买要用的食材，一下午，她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齐渊几次想要进去帮她，可惜都被赶了出来。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有心无力，只能在门外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这个场景，他在梦里梦到过无数回。
可惜，他现在没有资格了。
齐渊摇了摇头，把心里那些荒唐的念头甩了出去，或许，他从来就没有这个资格。
晚上，顾卿羽终于端出来两碗热腾腾的饺子，饺子卖相不太好。
“我做得不好，将就一下吧。”她轻声道。
齐渊笑了笑，“已经很厉害了。”
刚吃完晚饭，顾沉的电话打过来了，顾卿羽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
“小羽，你在哪儿？马上回来，爸有事跟你说。”顾沉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顾卿羽看着远处天空炸来的烟花，美得很炫目。
“我晚点回来。”
顾沉不高兴了，厉声道：“天都快黑了，还不晚？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马上给我滚回来！再不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
啪地一声，电话挂断。
顾卿羽握紧了手机，眼神阴沉，满脸阴郁。
身后传来齐渊的声音，“出什么事了吗？”
顾卿羽转身，摇摇头，“没有，骚扰电话。”
齐渊黑眸暗下去，轻轻点头。
他滑着轮椅，回到餐桌旁，将吃过的碗筷拿在手里，准备放在腿上时，手一滑，筷子掉落在地。
他脸上瞬间露出一抹窘迫。
顾卿羽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筷子，接过他腿上的碗：“我来吧。”
齐渊咬紧唇瓣，“我很没用，对吧？”
顾卿羽动作一滞，没有转身，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齐渊闭了闭眼，眼底一片痛苦。
顾卿羽洗好碗筷，再出来时，齐渊已经恢复了一惯的平静，眼里毫无波澜。
她手里拿着一张卡，递给他。
“这些钱算是给你的赔偿费，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顾卿羽将卡塞进他怀里。
齐渊盯着那张卡，看得出神。
“你以后的日子还是得找个人照顾，这些钱你可以拿着，找个家政，或者保姆，这样你的日子过得也方便些。”
顾卿羽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变得不像她了。
竟然开始关心起这个男人的死活了。
她立刻转移话题，将电视打开，“看电视吗？”
两人坐在沙发上，中间隔得有些距离，整个客厅只有电视里传出的声音。
顾卿羽眼睛开始犯困，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齐渊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看到她脑袋快滑下来那一刻，长臂一伸，接住了她的脑袋。
他觉得这样有些费劲，看着顾卿羽毫无反应，他大着胆子坐近了些，顾卿羽枕在他的胳膊上。
齐渊深吸一口气，将电视声音调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却什么都没有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