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杂物间的门打开了。
人类契约者和异界生物的谈判出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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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翘首以盼。
纪绯第一个走出来。
吸血鬼规规矩矩地跟在她身后，态度自然温和。
??
识时务者为俊杰。
吸血鬼选择了隐忍服从，一时的忍让并不意味着彻底臣服。终有一日，他会让面前这个狂妄自大的人类付出血的代价！
??
纪绯也明白他的反骨未去，终有一日会噬主，不过她并不在意。
选择这只吸血鬼签订契约只是因为离得近，很方便，顺手为之。
她要快速地以自然的身份去接触其余的契约者与异界生物。
成为“同类”是一种合适的方法。
??
吸血鬼说自己的名字叫“西蒙”，来自于正处于神权与王权相结合年代的世界，继承了某个古老的贵族姓氏，纪绯姑且就如此称呼他为“西蒙”。
具体是哪个贵族姓氏？
这不重要，无论它代表了多少荣誉与辉煌。
在本世界，查无此贵族。
?
吸血鬼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在他自己的折腾之下变得破破烂烂：阳光让他忍不住自残，在身上留下条条道道的血口子。
契约的作用下，他的吸血鬼特异能力逐渐回归，伤痕已经快速痊愈。
??
但褴褛的衣衫不会复原，他的仇恨也不会消失。
纪绯直接进入卧室，找了一件宽松的大衣让他披着。
西蒙的唇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他一边动作潇洒地穿上外套，一边主动朝客厅里围观的众人打招呼。
“女士们，先生们，在下西蒙，请多多关照。”
??
他的相貌无疑是英俊的，身高腿长，明明惧怕阳光却长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异域风情的五官，皮肤苍白，双眸猩红，似乎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深邃的魅惑感。
可惜除了纪绯外，在场三个不解风情的直男，还有一个家有“悍夫”的白翩翩。
他的操作属于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悍夫就在手边边的太阳伞里，白翩翩感叹：“这就是活的吸血鬼！”
和刚才那个趴在地上风干的流浪汉干尸形象相比，判若两人！
项哲随口接话：“咱们这儿，谁见过死的？”
??
话音未落，他反应过来，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到了白洛那儿。
这位说不定，真见过。
?
白洛同学无辜地眨了眨眼。
??等他清醒时，吸血鬼不知所踪，昼已经把偷袭的吸血鬼解决了。
只是按照他对昼的了解，对方估计已经从罪恶中超脱，进入了永恒的长眠。
但白洛确实也没见过死亡的吸血鬼。
???
纪绯注意到了两个人眼神来往的这一幕。
话都说到这儿了。
她索性再给这只看起来就不安于位的吸血鬼西蒙多透露一些事情，给对方敲一敲警钟，让对方收起他的那些坏心思，至少这段时间，不要搞事。
?????
纪绯像在给小孩念故事书一样慢慢说道：“前两天，这附近死了一只吸血鬼。”
和吸血鬼差不多时间来到此世界的白猫默默地窝在了沙发的角落里。
显露真身会耗费阴气，秦徵也在之前就和池煜一样飘回了契约者随身携带的伞里，化为一团鬼雾。
???
小燕同学：？？？
死的不是一个高二学生吗？说是异界生物动的手……那只异界生物就是吸血鬼？并且也已经死亡？
?
另外三名知情的契约者都没开口，他们都未曾想过探究纪绯是怎么知道的。
警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宣布过九中命案与异界生物有关。
白洛误认为是项哲他们告诉了纪绯吸血鬼已死亡的事。
项哲和白翩翩则以为纪绯从警方公告的“杀人犯已被击毙”中猜出了“杀人的吸血鬼已死”的真相。
???
果不其然，同族的死亡让西蒙下意识地警惕。
他面上神情不变，眼神微动：“你们杀了他？为什么？”
???纪绯说的是实话：“它触犯了这里的法律，杀人犯法，一命抵一命。”
*
闻言，白洛心思一动。
纪绯的说法和他心里的想法隐隐约约重合。
??有时候，白洛会觉得这所谓的伴生友契约对于人类而言，非常不公平。
原则上，双方需要和谐相处，不能互相伤害。
但实际上，人类根本无法对具有特异能力的异界生物造成威胁，更遑论伤害。
??
比如与燕凯旋定契的猫妖，看似弱小，从未展现过特异能力，一直都只在“喵喵喵”。
但能独自穿越世界的角色，没有简单的货色，它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
如果遇到需要以命相搏的生死危机，对方势必会用出看家的本领，燕凯旋有把握战胜这只放弃卖萌，展露獠牙利爪的猫妖吗。
根据《伴生友图鉴》里的描述，正常情况里，妖族还能随着时间流逝，恢复实力，通过化形融入人类社会，战斗实力甚至更上一层楼。
??
故而，在此前提下，一旦双方翻脸，大多数异界生物却都可以轻轻松松地让契约者失去生命。
——契约根本不公平。
但白洛从他的伴生友处获得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信息。
……
与白洛缔结契约的异界生物是一只来自深渊的堕天使。
祂的名字为“昼”。
昼与白洛的契约关系非常特别，对方平时不会现身于众人面前，白洛自己也找不到祂——
除了最开始签订契约时的初见，迄今为止，他再也没见过“昼”。
??
他们第一次结缘是在白洛初中时期。
不如厉鬼这类阴间鬼物，堕天使和吸血鬼一样，没有隐身的能力。
一旦现身，它们的实体会被人类用肉眼看见。
白洛通过蛛丝马迹猜到了昼可能“附身”于自己，就像厉鬼能藏身于伞中一样。
他们暂时地融为一体，有利亦有弊，这省去了一些麻烦，有时也让情况更复杂。
少年去伴生局登记的时候，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变活人——他无法召唤出他的伴生友。
昼只在祂自己愿意的时候才会现身。
???
然而，与契约者如此距离分明、严重分割界限的昼却能知悉白洛的日常行动，甚至是心理想法。
——这是白洛捕捉到的事实。
偶尔，极少数的时刻，他能获悉昼的所思所想。
可是昼却对他的一切无所不知，他的喜爱，他的厌恶，昼全都了悟。
??
失去隐私的“共感”让少年非常不喜。
脾气再好，他也不想每分每秒都没有私人空间啊。
这曾一度让白洛感觉自己时时刻刻处在监视之下，所以他才一直都在寻找能限制伴生友的方法。
寻找西方类别的伴生友是他对昼的一个试探。
和别的契约者不同，他们的关系很微妙，谈不上差，但也称不上好。
?
白翩翩与厉鬼池煜的关系本来就尚可，他们的矛盾是梦境中的美男子变成无面白衣厉鬼，白翩翩同学感觉自己被诈骗了，很不满意，差点怒而拨打反诈骗中心电话。
她糟糕的原生家庭又让她养成了超强的警惕心与防备心，白翩翩同学有时才会阴阳怪气。
但一人一鬼之间的相处称得上和谐……池煜的存在，还帮白翩翩解决了想要吃绝户的吸血大伯的问题。
???
项哲的契约则是一场由于嘴贱引发的强买强卖，他打心眼儿里抗拒厉鬼秦徵，但项哲也只敢略微的阳奉阴违，并不敢真的从正面违逆对方。
因为他无比清楚，自己打不过秦徵。
反抗不了，他也享受不了，活力正盛的年轻人，平日里非得说几句话刺对方几句才能让心里痛快痛快。
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折腾。
秦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但昼能知晓白洛的一切作为。
少年有意识地寻找西方风格的异界生物以试图探寻其特征弱点的行为都被昼看在眼里。
祂却不管不顾，似乎完全无所谓他的举措。
就白洛所知道的几件关系不妙血溅三尺的惨案而言，与其他的伴生友相比，祂堪称大度。
???*
在那极少数反向“共感”的时刻里，白洛从契约的联系之中获悉了昼的散碎情绪以及冰山一角的想法。
从中，他摸索出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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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社会上的各种法律都在保护异界生物，维护异界生物的权益，就连九中此类的命案也会包庇异界生物的罪恶，但是——
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坚守一条底线。
这条底线叫生命。
??*
生命是最后的底线。
这可能也是昼对九中杀人案的吸血鬼出手的原因。
堕天使不会干涉人类与人类之间的纷争，哪怕出现当街杀人的恶性事件，祂也始终冷眼相待。
???
但伴生友和契约者的纠纷是例外。
白洛从一些案例中发现：与人类群体的自我矛盾内部解决、内部消化不同，一旦异界契约双方之间沾染上了人命，社会对伴生友的“偏爱”似乎就消失了。
??
这并不是说社会组织会在人命官司的压力下，举四方之力来制裁伴生友。
倡导着“与伴生友和谐共处”的他们仍然会一如既往地帮其遮掩痕迹，为“伴生友”善后，维护名声。
???
——但社会组织不会再正面帮助犯下杀人罪的异界生物。
他们庇护“抢劫犯”、“人贩子”、“强x犯”……
但是杀人犯不在可以逃脱天网的列表里。
???
这是白洛摸索出的潜规则。
听起来是一个法理与道德都在摇摇欲坠的可悲社会呢。
*
话说回来，西蒙毫不犹豫地按照纪绯的逻辑问：“那我触犯了什么法律？”
????
这个问题属于冷血吸血鬼的真情流露。
实际上，西蒙并没有那么在乎同族的伞为什么被无情扯烂——两只吸血鬼大概率来自不同的世界，八竿子打不着的社交关系，他只想知道自己淋到的瓢泼大雨从何而来？
???
当初，吸血鬼西蒙匆匆忙忙地穿过原世界的空间漏洞来到此世界，降临在原主的乡下老家。
虚弱buff光环立刻笼罩了来自异界的吸血鬼，一些关于世界潜规则与契约的内容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身体开始僵硬发冷，普通的血液只能让他保持精神兴奋，激发身体里的能力，并且时效很短，无法改变异能力削弱的大趋势。
??????
西蒙迅速做出决定，选择直接去找最近的气运者吸血定契。
天可怜见，在他找上独自在家的原主之前，他真的还没有来得及去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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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毛大雪的雪夜，能够直接破窗而入的吸血鬼甚至礼貌地敲了门，多么遵纪守法、知书达理的一位绅士！
西蒙倍感气愤。
——我触犯了什么法律，要被这个人类抓住，遭受阳光的酷刑？
??
纪绯坦然地给出了答案：“你试图伤害我。”
为了达到威胁恐吓的效果，纪绯把这话说得杀气腾腾。
气氛组的项哲同学拍桌：“大胆！怎么能对咱姐下手！”
他每天战战兢兢在秦徵面前装孙子的一大好处就是：不用在其他伴生友面前装孙子。
???
当吸血鬼向原主索取血液的时候，就应该无比清楚他们之间存续着的食物与猎手的关系。
位于一条食物链上的生物难道还能坐下来客客气气地共进晚餐？
畅想一下，餐桌上摆放着洁白的蕾丝桌布，漂亮的水晶烛台，餐盘里有什么呢？
当它提出“吸血”请求时，理应做好猎物反击的准备。
吸血鬼西蒙难道真的不清楚其中道理吗？
他只不过是仗着自身实力强横，哪怕再如何虚弱也能压制弱小的人类，恃强凌弱，故而完全不在意原主的想法罢了。
???
事到临头，吸血鬼仍在狡辩：“只是乞求您的一丁点儿馈赠。”
说不定九中的吸血鬼也是用这套说辞来敷衍那个高二学生呢。
纪绯简单地回复：“如果有下次，送你银器圣水大礼包。”
???
白翩翩：好酷！
白洛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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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燕凯旋则是担心她真要不顾《伴生友保护法》下死手，他对他姐说到做到的处事风格非常了解，提醒道：“姐，他毕竟没有杀人啊。”
害人的伴生友是该一命偿一命，但是吸血鬼为了生存适当吸血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迫害伴生友会被抓去坐牢！他不想听他姐唱《铁窗泪》啊！